祖父長歎一聲,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夠了,讓我清靜會兒,都出去。除了星竹,今日我誰也不想見。”
待眾人離去,祖父轉而對我輕聲說道:
“星竹,莫怕。你自幼在我身邊長大,祖父定不會讓你落得任人欺淩的境地。”
我鼻子一酸,望著祖父蒼白憔悴的麵容,重重地點了點頭。
到了晚間,兄長林軒再度前來尋我。
上了馬車,他冷淡開口:
“婉如即將定親,想讓你陪她挑選嫁衣,明日你準備一下。”
我猛地一怔,“為何偏要我陪?我與她的情分,還未到這般地步吧?”
“我不過應下會出席定親宴,其餘之事一概免談。若你們不答應......”
話未說完,便被林軒硬生生打斷。
“你占了婉如多年的榮華,陪她挑件嫁衣又如何?”
“林婉,隻要你還在這林府一日,便沒有拒絕的資格。”
說罷,他推開馬車車窗,任由凜冽寒風呼嘯而入。
“我看你是過得太舒坦了,好好醒醒神吧!”
我本就有些風寒,林軒為了懲戒我,又命車夫將馬車趕得飛快。
狂風不斷抽打在我的臉上,到後來我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好不容易回到林府,我已狼狽不堪。
可林軒望向我的眼神,卻毫無憐惜之意。
“這便是你不聽話的下場。記住,你不過是林府養的婢女,讓你做什麼,就得乖乖聽話。”
不遠處傳來煙火綻放的聲響,熱鬧喜慶的中秋氛圍,
與站在台階上神色冷漠的林軒,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我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刺痛,拚盡全力才抑製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從這一刻起,我便深知,往後的中秋佳節,我再也不會有任何期待。
回到住處,林婉如正依偎在母親身旁撒嬌,說想要月例銀子再添一百兩。
父親也在一旁逗她:
“想要銀子可以,那你且說說,心裏最親近爹爹還是娘親啊?”
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越發襯得我這個外人格格不入。
甚至瞧見我之後,也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你便住到柴房去吧,婉如的琴棋書畫無處安置,就把你的屋子騰出來給她用。”
柴房向來是府中雜役居住之所。
他們這般安排,無疑是昭告府中眾人,
我的身份地位不過是個下人,甚至還比不上林婉如棄之不用的物件。
我認命般點頭,“好,我知曉了。”
旋即快步走進柴房,反鎖上門。
生怕再多停留一秒,眼淚便會奪眶而出。
示弱,對在乎自己的人才管用,我深知他們對我早已沒了親情。
強逼自己沉沉睡去,半夜時分,我恍惚間感覺有一雙手輕輕撫上我的頭頂。
莫不是母親?
轉瞬我便否定了這個念頭,怎麼可能會是她呢?
如今的她,一門心思都在討好補償林婉如,哪裏還會顧及我?
次日清晨醒來,林婉如便差人給我送來口信。
“記得午後陪我去挑嫁衣,兄長想必已同你講過了吧?對了,蕭景公子也會一同前去哦。”
我緊緊攥住手指,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明知她是有意羞辱我,可如今這形勢,由不得我拒絕。
來到前廳,我隨意吃了些他們剩下的殘羹冷炙。
剛欲回柴房,便被林婉如叫住。
“妹妹,你如今可真可憐呐。”
“原本的林家小姐,如今連一頓像樣的飯菜都吃不上......”
她邊說,邊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