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顧雲堯帶著兩個貼身丫鬟選了不少布料,打算帶回去給兩個孩子裁製新衣。
她見兩個孩子的衣服都有些短了,款式也舊,像是去年的。
想來也是沒人上心,隻是她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管家權不在自己手中。
出了衣料鋪子,長街上忽然吵嚷起來,隨後一隊官兵撥開人群,押送著一個衣衫帶血的婦人走過。
顧雲堯匆匆一瞥,看見那人臉,就怎麼都走不動了。
“秋嬤嬤。”
她愣神的功夫,官兵就帶著人走遠了。
“夫人您說什麼?這街上不太平,咱們還是回府吧。”
顧雲堯拉住紅香,神色焦急。
“紅香,你快去查查,剛才那婦人犯了何罪,結果如何。”
紅香一愣,她鮮少見到自家夫人如此焦急的樣子,回過神後連連點頭。
“夫人別急,紅香這就去打探。”
顧雲堯如何不急呢,如果她沒看錯,剛才那人就是跟了自己母親二十多年的秋嬤嬤。
當時秋嬤嬤隨著母親一起嫁入顧家,母親死後,她還照顧了自己十年,隨後就被王氏以歲數大了為由放出府。
後來聽說她找了個商戶嫁了,顧雲堯也就放了心,從此後再沒聽到過關於她的音信。
紅香和翠音才跟了自己五年,自是沒見過她的。
卻不想再次相見是如此場景,這七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在紅香很快就探聽到了內情,回府告知了顧雲堯。
那人確實是秋嬤嬤,昨日才和丈夫到的京城,結果今早卻持刀將丈夫砍傷,衙門得知此事之後將人抓了回去,聽說要重判。
律法中說,妻傷丈夫,罪加一等。
雖然男人還活著,但按照律法也要杖三十另外還有五年牢獄。
秋嬤嬤年事已高,怎麼受得了這個刑罰,顧雲堯決定想辦法救人。
第二日,顧雲堯就買通了衙役,來到牢房見秋嬤嬤。
二人相見的那一刻,秋嬤嬤的眼中先是驚訝,隨後就蓄滿淚水,哭了出來。
“奴婢給小姐請安。”
“秋嬤嬤快起來!”
顧雲堯將人扶起,詢問了她的近況,秋嬤嬤抹著眼淚一一回答。
原來她當初根本就不是被放出府,而是直接被王氏嫁到了平洲。
因她生不出孩子,男人對她動輒打罵,後來前日兩人到了京城,她掛念顧雲堯,想找機會見一見。
但那男人竟然起了心思,想上門找顧雲堯要錢花。
秋嬤嬤阻攔,男人再次動手,這回秋嬤嬤摸到了剪刀,劃傷了男人的手臂。
秋嬤嬤說完,故作輕鬆的笑著。
“小姐不必難過,我早想還手了,奴婢這一輩子怎樣都好,就是不能連累小姐。聽說您嫁入侯府,奴婢為您高興,夫人在天有靈,也能放心了。”
說完,她抬手替顧雲堯抹去眼淚,顧雲堯反手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
“秋嬤嬤,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
顧雲堯擦去眼角的淚水,才出衙門,結果就和李雲景撞了個正著。
“姨姐?你怎會來這?”
沒想到會撞見李雲景,顧雲堯同樣驚訝,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反問李雲景。
“隻是來這問些事情,妹夫來此是做什麼?”
問事情?李雲景不信,顧雲堯方才可是哭的梨花帶雨,眼角還掛著淚痕呢,不過他並未戳穿。
“來見朋友。”
李雲景說完,意味深長的看著顧雲堯。
“姨姐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許我可以幫你。”
李雲景腦海中想起方才顧雲堯拭淚的一幕,心中升起一股異樣情緒。
好一個梨花帶雨的嬌柔美人,和自己的妻子全然不同,倒也別有滋味。
“不必,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看著顧雲堯離開,李雲景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興趣。
晚上,裴應忱從軍營回來,和顧雲堯一同用晚膳,見她有些心不在焉,主動開口。
“我聽母親說,你讓知硯知良一起去學堂讀書了?”
“嗯?嗯,妾身想著學堂氛圍好,說不定兩個孩子更喜歡。”
裴應忱不語,他常年在外,對兩個孩子疏於管教,導致孩子們越發頑劣。
就連母親私下都說過,這兩個孩子天資不足,難當大任。
不過既然顧雲堯想試,自己也不好打擊她的興致。
“嗯,若有什麼為難之處,可以和我說。”
為難之處…她還真有為難之處。
秋嬤嬤如今身在牢獄,三日後就要定罪,官府不許用錢贖,她一時間沒了辦法。
若是讓裴應忱開口,說不準就能將人救出來。
“你有話說?”
裴應忱放下筷子,看向注視自己的妻子。
“妾身…妾身看這幾日天涼了,侯爺要多添置衣物。”
裴應忱:“嗯…”
顧雲堯終究沒開口,秋嬤嬤犯的是傷夫之罪,自己執意要將人救出來,裴應忱會不會覺得自己也有此心?
罷了,萬不能沒救出秋嬤嬤,還將自己也搭進去。
用過晚膳,顧雲堯本以為裴應忱會離開,卻不想他竟有了留宿的意思。
男人盥洗後隻穿了中衣,見顧雲堯意外地看著自己,眉頭微皺。
他留下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嗎?不過話出口就變成了。
“每月七日。”
顧雲堯心道他還挺著急完成的。
兩人如當日一般重新躺在床上,這次顧雲堯穿著寢衣,規規矩矩地睡在一邊,可裴應忱卻覺得哪裏都不對勁。
她今日怎麼這般老實了,因為沒打雷?
本以為又要和顧雲堯“鬥智鬥勇”,無奈之餘還帶著些隱秘的期待,卻不想今日顧雲堯老實的像個竹夫人。
女子當真是善變,讓人捉摸不透。
顧雲堯不知道身邊的男人在想什麼,她腦中都是如何救出秋嬤嬤。
一夜無話,第二日顧雲堯起床時裴應忱早早離開,紅香進來伺候她梳洗,說了一句。
“夫人,老太君那邊撥過來兩個丫鬟,叫玉珠和玉絡,說是來伺候您的。”
名為伺候,實則分明是監視。
“知道了,讓她們做些粗活,我手邊的事情都由你和翠音來做。”
“是。”
梳洗整齊,翠音進來稟告。
她找到秋嬤嬤的丈夫了,隻是對方貪婪跋扈,說什麼都不肯寫和解書。
“他還說知道您的身份,要和您親自談條件。”
翠音就沒見過這樣貪婪無恥的人,替自家小姐生氣,也替秋嬤嬤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