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真的?!”
老太君猛地站起身,不顧碰摔了的杯子,拄著拐杖靠近了些。
“是真的,就今日一早的事情。”
“阿彌陀佛,如今沉冤昭雪,我侯府一家也能安心了。”
她本來還擔心侯府受牽連,如今也可以鬆口氣了。
薛氏早已泣不成聲,一味重複著。
“我兒有救了,有救了…”
顧雲堯扶住泣不成聲的婆婆,自己也沉浸在這巨大的意外中。
她沒記錯的話,上輩子可沒有這一出。
“趙大人讓您著人準備,明日正午去接人。”
老太君連連點頭,道謝之後安排人去打聽消息。
顧雲堯眼見大家各忙各的都沒了吃飯的心思,打算送兩個孩子回房,順便看看孩子們居住的院子。
誰料才帶著孩子出了小院,就被老太君身邊的袁嬤嬤叫住,去了壽康堂。
老太君叫她並無其他原因,還是為了當日之事。
“子元媳婦,子元就要回府,你要記得,不可承認那晚之人是你。”
顧雲堯一愣,麵露疑惑。
“孫媳不知為何,還請老太君告知。”
老太君歎了口氣,一邊的袁嬤嬤主動開口解釋。
“夫人有所不知,侯爺不近女色,平日最厭惡給他送人,若是被侯爺知道咱們強行…怕是對您不好。”
顧雲堯心下了然,怪不得裴應忱府中一個通房都沒見到,原來他有這樣的禁忌。
再結合當日他憤怒的樣子,顧雲堯也覺得不告訴為佳。
“那日,他可有看清你的樣貌?”
顧雲堯搖頭。
牢房裏暗的很,她都看不清男人的臉,想來是看不清自己的。
老太君聞言點頭。
“若被發現就說是找來的丫頭,如今人已經送走,想來也就過去了。”
到時裴應忱就是想追責也找不到人,也就不會太生她這個始作俑者的氣。
“是。”
待顧雲堯出了門,臉色一沉。
裴應忱回來,一切可就完全不同了。
可木已成舟,如今隻能先以不變應萬變。
此時的牢房內,裴應忱已經醒了過來,換上了幹淨衣服靠在牆邊,看著那手絹上的一抹朱紅入神。
牢門被打開,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裴應忱立刻將手帕塞入袖中,正了正神色。
“子元,恭喜啊,你明日就能出去了。”
周明煦一邊說著,一邊坐在裴應忱身邊,打量他一番後皺眉。
“下手夠狠的,把你打成這樣。”
“我家中如何?”
裴應忱直奔主題,入獄的這段時間,他最擔心的就是母親和兩個孩子。
“家中無事,我都替你照顧著呢,隻是有件趣事說給你聽。你成婚的花轎抬錯了,娶的人成了顧家大小姐顧雲堯。”
裴應忱眼神一動,不過很快就歸於平靜。
“嗯,錯了就錯了吧。”
當時是賜婚,顧家那兩人他並不認識,娶誰都一樣。
“昨夜,可有人來過我的牢房?”
相比之下,他更關心昨夜的人是誰。
“你的牢房?並無人來。”
男人搖頭,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老太君前幾日說要給你找個人延綿子嗣,莫非是…”
他好似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沒事就出去吧。”
周明煦見裴應忱這無情的樣子,也不再多問。
“行,我不問了,去大理寺那邊聽聽消息去。”
周明煦離開後,裴應忱眉頭緊皺。
那日的人,會是顧雲堯嗎?
隻可惜當時房內太暗,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否則一眼就能認出那個女采花賊。
不過是與不是,明日回去自會見分曉。
青璋侯馬上就要無罪釋放的消息最終還是傳到了顧千月耳中。
彼時她正在沉浸在自己馬上就會成為二品大員夫人的夢境中,聽到這消息的那一刻,瞬間被擊碎。
“什麼!不可能!”
裴應忱怎麼可能被無罪釋放,上輩子他可是在牢房裏被關了半年,最後又流放的。
怎麼如今重來一世,全都變了。
“回稟夫人,這是真的,聽說是刑部趙大人找到了證據,明日就放人,如今已經在京城傳開了…”
“胡說!”
氣急之下,顧千月直接打了丫鬟一巴掌。
丫鬟捂著臉啜泣,跪在地上不敢再說。
顧千月氣憤的坐回椅子上,握緊手指。
怎麼可能呢,明明顧雲堯也該和自己上輩子一樣守活寡才對,可裴應忱為什麼會出來…
若是青璋侯無罪,自己可就虧了!
不,不會的,至少李雲景還有前程,自己未來也會是二品大員的夫人。
況且如今李雲景很喜歡自己,裴應忱那樣的粗人,就算是無罪也不會和顧雲堯好好過日子的!
顧千月在心裏勸說自己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第二天正午,裴家一行人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停在侯府門前,車夫掀開車簾,裴應忱走了下來。
見到這張熟悉的臉,顧雲堯下意識低頭,掩蓋神色。
男人的眼神從幾人身上略過,似乎在顧雲堯這裏多停留了一下,隨後平靜移開。
“孫兒給祖母請安,給母親請安。”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進門吧!”
老太君做出一副熱絡的樣子,幾人簇擁著裴應忱進門,顧雲堯則默默跟在身後。
進了前廳,一行人寒暄了一會,老太君看到站在一邊的顧雲堯,主動將話題引到她身上。
“子元,這是你媳婦雲堯。”
顧雲堯低著頭,都感受到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妾身給侯爺問安。”
顧雲堯按規矩行禮,對方卻沒有立刻叫她起來,而是走到她麵前站定。
“顧雲堯?”
“是。”
“前日夜裏,你在何處?”
沒想到他就這樣直接問出,顧雲堯眉頭一跳,好在她心理素質不錯,很快就平靜的答道。
“前日夜裏是新婚之夜,妾身宿在棲梧院。”
顧雲堯維持著行禮的姿勢,有些站不穩,答話的時候身體微微晃動,看上去柔弱膽小到了極致。
裴應忱心中的懷疑少了一半。
這樣畏畏縮縮的,一點都不像當晚那大膽狂放的女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