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就到了青山心理醫院。
看到醫院門口有扛著攝像機的記者,我嚇得渾身顫抖,根本不敢下車。
“阿強,你先下去將那些該死的記者攆走。”
阿強聽話地下了車,但很快他就被淹沒在人群裏。
“別怕,老公在呢!”
陸遠征脫下大衣,將我的頭包裹住,隻露出兩隻眼睛。
他先下車,然後將我抱起來朝醫院門口走去。
我沒看見阿強,卻看到很多的記者朝我們湧過來。
我閉上眼睛,伸手堵住耳朵。
記者的聲音依然鑽進我的耳朵。
“陸先生,聽說陸太太已經瘋了,是不是真的?”
“陸先生,昨天陸太太以前的視頻又被人放在網上,上了熱搜,這事你怎麼看?”
“陸先生,你真的不介意你太太從前的遭遇嗎?”
“陸先生,你會對這麼一個病人一輩子不離不棄嗎?”
嗬嗬,我以前的視頻又上了熱搜嗎?
是因為米娜要跟陸沉舟舉行婚禮了吧?所以他們要對我趕盡殺絕?
那些如刀一樣的問題依然如魔音穿耳,將我紮得全身都是窟窿。
痛嗎?痛過,現在已經麻木了。
可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我趴在陸遠征的胸前,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
“寶貝,別哭!寶貝,別怕!”
聽到他的心跳聲,我有時候真想挖開他的心臟,看看裏麵是不是黑的。
他抱著我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不料,他突然身形不穩,一個趔趄就將我摔在了地上。
我狼狽地跌在地上,膝蓋破皮了,手心也在出血。
記者的長槍短炮對著我哢嚓哢嚓拍個不停。
我的頭像被電鑽鑽過一樣疼。
我簌簌發抖,無助地掐住出血的手心,才沒讓自己暈過去。
陸遠征緊張地半跪在地上,將我緊緊摟進懷裏。
在他的懷裏我依然抖個不停。
“寶貝對不起,都怪老公沒站穩。”
阿強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
“對不起,老板,記者太多了,我趕不走。”
陸遠征再次將我抱起來。
走進醫院前,他狠狠地踢了阿強一腳:
“沒用的東西。要你何用。”
進了心理診室,裏麵坐著一個優雅知性的女人。
她叫米妮,也是米娜的姐姐。
她與米娜同母異父。
以前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心理醫生有問題。
但現在我覺得很不對勁。
治療了這麼久,我的恐懼症反而越來越重了。
米妮動不動就用厭惡療法。
我怕什麼就用什麼。
這種厭惡療法無疑對我來說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她用往事刺激我,我經常睡不著,睡著了就會夢見那個場景。
她經常暗示我,說抑鬱症患者很容易自殺。
我還沒有死,還真是命大。
今天,我不準備配合她了。
我一進診室,就假裝受了巨大的驚嚇,沉睡不醒。
然後我就聽到陸遠征跟米妮的對話。
他們的聲音很輕,但我依然聽得很清楚。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了。如果再刺激的話,她要麼瘋,要麼死!”
“如果你真的想讓她死的話,我可以給她催眠,給她設下心理錨點,給她設置一個自殺指令。”
“她在生活中一旦觸發這個錨點,她就會按照催眠的指令行事,讓她自殺,其實很簡單。”
“遠征,需要我這麼做嗎?”
陸遠征沉默了片刻,才說:
“暫時還不用,留著她還有用。”
“她還有什麼用?那次的事件,對她的子宮傷害很大,她已經無法生育了,你們想讓她給米娜生孩子已經不行了。”
陸遠征煩躁地說:“先留著看看吧。”
原來他們還想讓我代替她生孩子嗎?
原來我已經不能生育了嗎?
哈哈哈,原來人間也有煉獄啊。
我竟然落入這樣的惡魔手裏。
那些愛的表象,竟然都是裝出來的。
原本我真的覺得死了挺好的,不用受罪了。
但是,我現在看到我身邊全員惡人,突然又不想死了。
要死,也得讓他們給我陪葬。
回到家,我躲在自己的臥室裏,找出一個多月前打給我的那個越洋電話,告訴他我的現狀和以後的計劃。
這個地獄般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待了。
但這些人的惡,總應該有些報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