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孱弱的身體,勉強回了家。
書房並未上鎖,因為賀景言從不擔心我會過去。
他相信我會對他保持應有的尊重,所以我很輕易地就找到了那個保險櫃。
裏麵滿滿當當都是他和方雪的合照。
最上麵是他們一家三口,背麵還有一行小字:
【上天垂憐,得此麟兒。】
再往下翻,是賀景言每個月給方雪拍的孕照。
每張照片都用黑筆標注了日期,甚至還有他對孩子的期許。
【若為男子,必立業成家。若為女子,必冰雪聰穎。】
【但無論是男是女,必一生健康順遂,平安喜樂。】
我又想起那個夭折的孩子,漫天的恨意幾乎要將我燃燒殆盡。
也許從懷孕開始,就是一場錯誤。
我輕輕撫摸上肚子,那裏曾是我的孩子待了十個月的地方。
可它還沒有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就徹底閉上了眼睛。
我抬頭擦了擦眼淚,要不然就看不清楚照片。
直至我翻到了方雪懷孕的診斷報告。
背麵卻是賀景言對我的道歉信。
【我深知對不起沈書吟,但她,就沒有錯嗎?】
【別人的孩子她注定不能生下,摘掉子宮也好,我覺得她臟。】
【憑心而論,我對沈書吟夠好了。小雪的事也不會舞到她麵前,我對她仍舊一如既往。】
還有一行新補的小字,應該是剛寫上去不久,甚至用手指還能暈開。
賀景言最新補充的是,
【我與沈書吟,兩不相欠。】
好一個兩不相欠。
賀景言對我的好,竟全部轉化為他背叛時的心安理得。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化的呢,賀景言?
我記得剛接手沈氏的時候,年輕氣盛,明裏暗裏得罪了不少人。
那時所有人都等著看我嫁不出去的笑話,偏偏賀景言上門,說要成為入贅女婿。
賀景言是賀氏的獨子,而賀氏,比沈氏隻大不小。
也因此,我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臉。
當時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上的星星。
賀景言緊緊握著我的手不鬆開,他說愛我。
隻要能跟我在一起,他什麼都不介意。
這些年,更治好了我的失眠、胃病、頭痛。
賀景與我,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我願意為他去死,可現在,他卻告訴我,這些好,都是有代價的。
而我那時年輕,算不到這背後的價格。
我顫抖地將這些照片一一拍照,再打包發給陳律。
“一個星期後,我要賀景言身敗名裂,並淨身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