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獄第三年,林霧終於熬到了要出獄的時候。
期間多少次,她都以為她要熬不下去了,甚至她幾度瀕臨崩潰,精神恍惚時都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
數不盡的羞辱,折磨,把她所有棱角全部磨掉,她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林霧了。
下了工,她整理自己的物品,“哐當”一個盆被扔在她腳邊,裏麵是幾人的臟衣服。
八人寢,剩下七個人全圍在她身邊,“今天的臟衣服還沒洗,想去哪兒啊?”
林霧骨頭硬,一開始沒少被磋磨,三年過去,她還是學會了低頭。
出獄在即,不想橫生是非。
她老老實實的端著盆去了洗漱台,但是沒想到剛打開水龍頭,就被人從後麵按著後頸。
她整個頭都被按進盆裏的臟衣服和臟水中,冰冷的水打濕了大片的衣服。
“呦,看她,落水狗一樣!”
“一開始你不還挺有脾氣的嗎?現在怎麼這麼慫啊?”
“小雜種,聽說你要出獄了,姐姐們送你一份出獄大禮包啊?”
大雪天裏,她們嘻嘻哈哈的笑著甚至把旁邊的窗戶打開,冷風刺骨的寒。
林霧奮力掙紮卻掙不脫,她們惡劣的脫下她的褲子,把窗沿上的積雪塞進她的身體裏。
“別......別這樣......”
冷......好冷......
獄警過來,拿警棍敲了敲鐵門,“你們幹什麼呢?”
幾人鬆手散開,“這不是看林霧洗衣服摔倒了,我們扶她一把嗎?”
林霧一身濕漉漉的水跡跌坐在冷硬的地麵上,兩條赤裸雪白的大腿緊緊並攏。
看她這樣子,獄警已經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她蹙眉,然後說,“704號林霧,出獄了,快點收拾好東西出來。”
林霧倉促的換好衣服,然後拿上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離開。
她走出去,還聽到裏麵的人說話聲。
“林大美人,下次進來我們再好好的‘寵幸’你啊。”
林霧臉色瞬間蒼白,她難堪的低著頭迅速往前走。
監獄的大門打開,她恍如隔世的往外走,遲鈍的像是快報廢的舊機器。
“阿霧!”
有人叫她一聲,她這才看見馬路對麵的人。
他站在白雪覆蓋的雪鬆樹下,青年整個人如同蒼鬆翠柏一樣,肩寬體長,背脊挺拔。
他穿著鴉青色的長款毛呢大衣,搭著一條黑色的羊絨圍巾,眉目含笑,手裏捧著一束玫瑰。
這是她入獄前的丈夫,謝斐。
他們戀愛三年,從校園到婚紗。
在最相愛的那一年,她被幾個醉漢跟隨猥褻,她情急之下過失殺人。
入獄的三年裏,謝斐月月都申請見麵,但是她一次都沒去見他。
林霧她爸賭錢家暴,她和她媽十幾年都生活在他的陰影下,大學第二年,她媽死了。
本就重病的女人臨死時手裏還緊緊抓著她的學費,那男人怎麼打她都不鬆手,然後就這麼咽氣了。
男人殺了老婆跑了,她一個人為她媽辦了後事,然後半工半讀,為自己謀出路。
大三那年,她遇到了謝斐。
謝斐狂追她到大學畢業,她才和他在一起,少年人炙熱的喜歡燙化了她的鐵石心腸。
後來二人不顧其他人的反對,毅然決然的領證結婚。
她以為,她也配擁有救贖,也配擁有幸福。
可是,三年前的那場猥褻毀了一切,她是個爛人,她的人生也爛透了。
進來之前,她提過離婚,甚至留下了離婚協議,但謝斐不同意,他當場撕毀了那份離婚協議書,他說無論如何他都會等她。
三年牢獄生涯,每一次的拒絕見麵都是給謝斐的一次回答。
她想過了,如果他真的能堅持三年,她願意再為他勇敢一次,再相信一次,這世上也有屬於她的幸福。
現在,謝斐抱著玫瑰,向她走來,迎麵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溫暖,炙熱。
他說,“好久不見,我的寶貝。”
別人都說她是爛泥,隻有謝斐,說她是寶貝。
她把臉埋在謝斐的頸窩裏,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流。
“好久不見,謝斐。”
謝斐很好,她不應該耽誤他的,她有私心,可是這麼好的謝斐,她不舍得糟踐。
他應該配更好的人。
而不是像她這樣的爛人。
她最後一次,還是猶豫了,“謝斐,如果你想和我離婚,我會尊重你的意願,你......”
謝斐捂著她的嘴,眼裏滿滿的都是悔恨,她以為他還是後悔這兩年沒有早點簽下離婚協議時。
他說,“我後悔的隻有一件事,就是沒有在你需要我的時候,保護好你。”
“林霧,你還是不相信會有一個人始終如一的等你愛你嗎?”
林霧怔愣半晌,心臟劇烈鼓噪。
看著他這樣哀傷的眉眼,她想。
我願意,最後相信一次愛情。
“謝斐,你可千萬別讓我輸啊。”
謝斐信誓旦旦的和她保證,“相信我一次,老婆,我絕不會讓你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