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琛腦袋抽風,偏要帶我去人家葡萄酒莊園的聚會。
在一起這些年,我很少有時間外出,他對於我不見外人這件事樂在其中。
聚會十分熱鬧,程琛看起來心情不錯。
直到渾身露水,鞋子泥濘的言婉推開了莊園大門,還撞到一大片葡萄架。
葡萄架是下一季釀酒的原料,莊主臉色大變。
“你是誰?怎麼闖進來的?”
言婉揉著自己崴傷的腳紅著眼眶,她柔情似水的眼睛看著程琛,哽咽地無法說話。
程琛皺著眉,把言婉扶了起來,語氣並不好:“小姑娘不懂事,莊主別和她計較。”
強硬的話讓莊主更加憤怒,雙眼死死盯著程琛身後的言婉,冷笑道:“小姑娘?行,讓她把這些葡萄架都立好我就原諒她。”
言婉死死拽著程琛的衣角,依舊不敢看。
程琛把她護得更緊,接著看向捧著玫瑰飲料的我。
“小惜,你來把這些葡萄架扶起來吧。”
我有些不敢置信,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我把這些扶起來?”
我看到程琛的眼角瞬間下垂,一副錯都在我的表情。
“言婉的手從來隻做美甲不幹活的,她不會。”
“你不是一直在種花,種什麼不一樣。”
四周變得死寂,連蟲鳴都消失。
訪客們麵麵相覷,眼裏滿是疑惑。
直到程琛的損友抱著胸走了出來。
“也是啊小惜,言婉的手寶貴著呢,還是你能幹。”
“不僅平時幹活能幹,別的方麵也挺能幹。”
這些紈絝都發出嘲笑,我握緊拳頭的手關節發白。
程琛表情更加陰沉,正要斥責他們的無理,言婉不合時宜的癱軟在地。
四周的人瞬間亂了鍋,抱起言婉上了車揚長而去。
隻剩我留在語言的漩渦中,麵對越來越下流的話。
最後還是莊主站了出來,把這些人趕了出去。
他和我一起扶起葡萄架,看到我手指被劃傷還給我送來了手套。
“小姑娘,你又何必呢。”
這句話把我問住了,對啊,我何必呢。
“我隻是不想辛辛苦苦長大的葡萄死去。”
我憐惜這些外人看來一文不值的葡萄藤,也憐惜,在外人看來一文不值的自己。
夜半,莊主把我送回了家。
我在院子裏站了很久。
這裏種了很多花,幾乎都是程琛喜歡的。
我把這些花依次摘下,包裝好。
冬梅,是程琛讀到那句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後種下的。
水仙,花語是純潔,是程琛看完芭蕾舞表演之後捧回來的。
繡球花,長相可愛,是程琛去遊樂園的時候,拋圈送的。
......
所有花都是程琛喜歡的。
所有的花裏,沒有他日日夜夜念叨著最愛的玫瑰。
此時此刻我才意識到,他愛玫瑰,家裏卻不願給它一席之地。
程琛的專屬提示音響起,手機屏幕亮了。
“我剛從醫院出來,現在去酒莊接你。”
“玫瑰手鐲已經做好了,待會兒就可以帶上。”
“剛剛我有點凶,對不起。”
來電顯示擋住程琛的對話框,是爸爸。
“惜惜,我提前到了。”
“車就在門口,你可以出來了。”
“來了。”
我低垂著的嘴角上揚,拖著行李箱離開。
我離開前最後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玫瑰花瓣埋葬。
我突然理解了黛玉,花也會哭的,對嗎?
汽車駛上高速的那一刻,我給程琛發了一條消息。
“程琛,我發現自己好像也沒那麼愛你。”
下一秒,我拔了手機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