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房子活了

門外的鬼沒發現我，還在陰暗爬行。

我看著那坨黑影陰暗爬行、四肢狂舞，左爬，右爬，到處爬，如同一坨迷路的海帶。

就想給它一個小小的驚喜。

其實論爬動，我也很專業，曾經因為某種原因，我們都被封在樓裏幾個月，那段時間我特別焦慮，於是點亮了爬行技能。

後來下夜班一個人走在小巷子裏，我很害怕，就會戴上手套，往前飛速爬行。

壞人可能會欺負一個兩腳著地的女人，但一定會避開一隻四腳著地的類人形生物。

久而久之，我的爬技愈發熟練，不局限於二維平麵，還能上牆。

那今天就給這個爬都爬不好的黑影露一手！

黑影爬行到衛生間，我趁它不注意飛速躥到牆角，左右一蹬，撐牆而上！

將自己牢牢卡在天花板與牆壁夾角。

黑影聽到動靜衝出來，在客廳沒發現什麼，疑惑地左右看。

“嘿。”我在它左上方。突然出聲。

它軀幹前那一小節抬起來，朝著我的方向停了兩秒，脊背上突然起了一大排毛刺。

隨後倒轉180度，頭都沒回，七零八落地跑掉了，砰一聲門摔得震天響。

小火車也跟著向雜物間跑，但它也沒進去，重重撞在門上，翻在一旁裝死。

我卡在天花板角落，如同一個被收納的、不受歡迎的瑜伽球，訕訕爬下來，對著雜物間撓頭。

向下壓把手，門被鎖得死緊。

我拽拽垂下來的長發，猜想可能是地心引力，頭發垂落下來擋住臉，嚇到了黑影。

但，講道理。

大晚上看到一個人類撐在天花板角落俯視地麵，就真那麼可怕嗎？

自尊心有些受傷。

尷尬，內疚和一絲絲樂子在我心中呈現出一種複雜的洪流，順著氣管湧到嘴邊，化為了一句擰巴的道歉。

“果咩捏影子醬，哇達西小花不是故意的。”

說完，門把手連壓都壓不動了。

我懷著淡淡的愧疚去廚房做飯。

我淡淡地淘米，淡淡地切西紅柿，淡淡地找雞蛋，打算做一個淡淡的番茄炒蛋，來給這份淡淡的愧疚做個配菜。

現在到了夏天，外麵天氣很熱，我沒錢買冰箱櫃，雞蛋有點發臭。

開出了兩個臭蛋，心情極差。

正當準備好開出第三個雞蛋時，我摸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

是一塊小小的骨頭。

冷意從那塊骨頭周圍散發，四周光線略暗，連地磚都是一片冰涼。

所在區域的雞蛋都完好無損！

這一刻，壞掉兩個雞蛋的煩悶全部煙消雲散。

感謝骨頭！感謝冰涼！

隻要將骨頭放進泡沫箱裏，不花一分一毫！我就零元購一個能耗為0小冰箱了！

一個功能齊全冰箱至少千元左右，而我分文未花得到冰箱，四舍五入今天日入一千。

那必須吃一頓好的獎勵自己。

搞點鮮香刮辣的酸筍嘗嘗。

酸筍是好東西，臭中帶香，酸辣開胃，拌米粉和螺螄粉一絕。

隻是不太好保存，倘若溫度過高二次發酵氣味如同化糞池爆炸。

但現在......謝謝骨頭！

我直接買了一斤酸筍，和骨頭一起密封在泡沫箱裏。

當天晚上正睡著覺。

砰！

箱子炸了。

我衝到廚房。

一股臭氣襲來，廚房冰冷如冬，酸筍撒了一地。

角落裏，站著一隻炸毛的小狗。

說是小狗也不盡然，這狗皮肉零落，半邊骨頭露在外麵，半邊掛著破布一樣的皮毛，身影虛虛實實，正弓著背朝我齜牙。

我退後一步，腳跟磕到了小火車。

火車背後影影綽綽，一個小孩的身形。

吱......

雜物間門開了一條縫，一灘黑水流動出來。

身後傳來女人奇怪的笑聲，整個房子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