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人淡如菊,
我父母托關係為他找工作,他卻大罵官僚主義危害社會。
他犯事畢不了業,我給導師送禮,他反手舉報,說我助長不正之風。
我辛苦操持家庭,他卻說:“做人不要太功利。”
結婚六十年,他隻負責不爭不搶。
但我去世之後,頭七都還沒過,
他就迫不及待地迎娶了初戀,寫下:“六十載勞燕分飛,錦書難寫相思曲。”
把我直接氣活了,
再睜眼,我回到了二十三歲領證這天。
“結婚暫停,我要考研。”
他為了挽回我,“我和茵兒之間是清白的,這句話我都說倦了。”
我翻白眼冷笑,“你說尼瑪呢?strong哥。”
········
八十三歲那年,我病死了。
頭七都沒過,相攜走過六十年的丈夫就大張旗鼓地迎娶了初戀夏茵。
把我氣笑了,夏茵年輕時就比我差遠了,老了更是難看至極,老登你真是餓了,這都下得去嘴。
仔細想來,林城與夏茵之間疑點眾多,斷斷續續居然聯係了六十年,總算是把我熬死了。
他將她娶進門,住在我買的房子裏。
請了滿堂賓客,客廳都站不下。
為了擺放他們的結婚照和紅燭,直接將我的遺照挪了出去。
林城臉上完全不見死了老婆的樣子,喜氣洋洋的。
也對,他是在娶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還記得當初我們結婚,他說:“不用辦婚宴了,我個人的婚姻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浪費大家的時間和精力。”
現在想來,大概是看不上我,覺得和我這個充滿銅臭味的女人成婚太丟臉,必須偷偷摸摸的,這樣才能守護他的名節。
為了感謝賓客,林城彈琴,夏茵伴著音樂起舞。
他彈得緩慢,她步履蹣跚,真像一對曆盡磨難最終重歸於好的夫妻。
我跟他在一起六十年,他沒有為我彈過一次琴。
我曾要求過,他卻說:“琴應當為知己者彈。”
原來他的知己從頭到尾都是夏茵一個人。
林城,你的發妻就在天上看著呢。
我想大叫,想嘶吼,可發不出一點聲音。
到了發言的階段。
他眼中含淚,“趙敏太功利,這一輩子我都過得太累了,也沒有遵從本心。”
“茵兒性格恬淡,本是我的良配,若不是趙敏強迫,我們早就修成正果了,好在現在還不算晚。”
“夏茵我愛你,今生今世,我隻是你一個人的丈夫。”
老年狗男女雙手緊握,望著對方皺巴巴的老臉。
林城麵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深情。
我突然覺得自己多麼可笑。
婚後我叫他老公,他皺眉讓我直接稱呼他的名字,不要太膩歪。
生前沒有聽到他說過一句我愛你。
死後聽見他對別的女人說了。
最後在所有人的祝福中,他用端正的楷書寫下:“六十載勞燕分飛,錦書難寫相思曲。”
一句話否定了我這些年所有的操勞。
六十年的每分每秒,他無不在想著初戀。
靈魂本來沒有眼淚,但我笑著笑著突然感覺臉頰濕潤。
好得很,我真是個瞎了眼的蠢東西。
我哭得撕心裂肺,被辜負的六十年再也回不來。
忽然心臟驟縮,我疼得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回到了和他領證的那天。
那年我才二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