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求回趟公主府,因為參加宮中宴席需取一套金貴首飾佩戴。
侍衛麵麵相覷不知道能不能放我出所,他們隻得去請示上邊。
待皇帝陛下親自點頭,我正式踏出軟禁了我七日的千戶所。
至於我為何算準他會放我——我們尊貴的皇帝陛下認為,我父兄已無,一介女流怎可能翻出什麼花樣。
車馬行至寧國公主府,府門緊閉。
我麵色一僵,奪門而入快步繞過影壁,到達後院。
公主一身縞素,左手抱著牌位,右手舉著一壺酒,神情悲痛。
我知公主私下對師傅有情愫,哪怕他們之間絕無可能,她也一直默默地為他獨身。
這讓我更心疼她,我打掉了她手裏的酒,扯掉她腰間白布:「朱玉英!師傅在天之靈,他希望看到你這樣子嗎?」
她撿起酒壺,將玉酒傾倒在杯中,癡癡地望著盞中酒,問我:「他在乎嗎?」
「怎麼不在乎!他在乎你,在乎我,在乎這天下蒼生!」
「可是天下蒼生負了宋星輝!」公主幾乎在嘶吼,昂貴的杯盤碎了一地「他沈知言!十歲起跟你一同被宋星輝收養。宋星輝最窮苦的時候也沒少你們倆一口吃的。他寧願自己挨凍!自己受累!」
公主的控訴像一聲雷在我腦中炸開。
我和沈知言小時候被拍花子拐了,我差點當了窯姐兒,沈知言則要被送去戲班。是宋星輝——我後來的養父師傅。是他散盡全部家產買下我倆,給我們吃穿,教我們讀書寫字。
「對不起。我大意了。」我跪在地上,用絹帕給公主抹去她的淚水,「當時沈知言叫人送來了我身上玉佩的另一半,告訴我和師傅,我的身世有眉目了。我們出於信任才著了他的道。」
我閉上眼睛,痛苦地回憶。
其實沈知言自兩年前大病一場後,就性格大變。他從前話很少,經常跟在師傅後麵默默幹事,師傅指東他絕不往西。
後來他突然自立門戶,從力士做起,因多次在危難發生之前預判得當,名聲大噪。他成功引起了皇帝到注意,被欽點封千戶,成了錦衣衛頭子。
他差人來送玉佩的那天,我和師傅不疑有他的去了,結果我們隻是他給皇帝陛下投誠的犧牲品。
我不甘心也不願意相信,我青春年少愛慕的少年,那個在雨天為我打傘,晴天陪我曬書的少年會是忘恩負義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