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得了聖旨，眾人退去，獨留我一人守在沈知言的床邊。

娃臂粗的紅燭還未撤下，燭光中，他緊閉著雙眸，側顏薄唇挺鼻。

與我年少時暗地喜歡的小師兄，模樣重疊。

我右手從他的額上、耳後、下顎處滑過，停留在脖頸處。然後覆上左手，慢慢收緊。

隻要再用力一點點，我便能掐死他。

沒有人看到，沒有人能阻止我。

我立馬就能報仇了。

快，再收緊一點點。

盡管我很想殺了他，但到最後關頭，我還是鬆開了手。

原因有兩處，一是單不忍心看我的學生族陪我一起去給姓沈的殉葬，二是如此送他歸西，下淩遲旨意的狗皇帝沒有得到任何懲罰，未免太便宜了。

於是我搭線摸脈，同時觀察傷口進深角度，計算如何用力。

我選擇用高麗參吊命，輔以麻沸散麻醉。火粹過刀頭，我快狠準地下手拔除異物。

師傅說過，手術最重要的是殺菌，我雖不懂“菌”為何物，但是師傅留給我了幾盤橘子皮，上麵長滿青色斑點，師傅說此為“青黴素”。

先取一小點敷在皮膚表麵，名為皮試，等確認無紅腫後，再大麵積塗於傷口。

便是可保命的獨門秘笈。

一盆一盆的熱水遞進屋，又被染成血紅色被婢女端出。

終於，三個時辰後，我推開房門，囑咐門外的手下：「沈知言無大礙了，派人輪流伺候換藥即可。」

手下進屋確認過沈知言的呼吸平穩後，雙手給我遞來一道聖旨：「夫人蕙質蘭心救回沈指揮使，陛下念及大人救駕有功，欽賜夫人三品誥命。」

我攏著手，不去接旨，冷冷說道：「我與沈知言並未三拜禮成，這誥命還是留給他未來夫人吧。」

似是有人已經叮囑過手下，手下並不惱，與我說：「三日之後，宮中設宴召眾位誥命夫人一同賞梅。陛下說了，您要是不去，後果自負。」

又拿微言堂的學生們做人質，真夠無恥的。

他成文帝真以為我想不到破解之招嗎？未免小瞧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