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提上褲子回頭,看到的是吐血昏厥的蘇念。
他慌亂到渾身顫抖,剛走了幾步就摔倒在地,“念念!你怎麼了!醫生!醫生!”
醫生檢查後,說蘇念是情緒起伏過大導致的吐血,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幾個小時後,蘇念醒了。
溫澤言很緊張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又小心翼翼地問她昨晚為什麼吐血,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現在是藥劑起效的第二天,蘇念已經失去了百分之七十的記憶,同樣失去了對溫澤言百分之七十的愛意。
雖然清晰地記得昨晚的事,但已經不會錐心刺骨地痛了——丈夫是個出軌的爛人而已,沒什麼好在乎的,離婚就行了。
“沒什麼,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做噩夢了。”
溫澤言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他鬆了口氣,柔聲笑道,“餓了吧,想吃什麼,我回家做好了帶過來。”
蘇念冷淡地拂開他的手,“不用,醫院有餐飯。”
溫澤言笑著捏捏她的臉頰,以為她是像以前一樣心疼他受累,“做個菜而已,不費什麼功夫的,我很快就回來。”
蘇念沒有再看他一眼,等他一出門就給律師打了電話,叫她擬一份離婚協議,又安排了私家偵探去調查葉翔。
兩個小時後,蘇念已經吃完了飯,但溫澤言還沒回來,又過了一會兒,她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說溫澤言因為鬥毆被拘留。
等蘇念來到派出所,溫澤言已經出來了。看到蘇念,他立刻脫下大衣圍巾披在她身上,滿眼心疼,“這麼冷的天,你還病著呢,怎麼來這兒了?”
“剛剛派出所給我打電話,說你打了人,叫我來處理。”
溫澤言眼裏閃過一絲慌亂,立刻解釋,“就是發生了點肢體衝突,已經私了了,我們回去吧。”
他擁著蘇念上車時,後麵有個年輕的女孩子追出來,大喊,“喂!你是溫澤言老婆吧!你老公和別的女人在車庫搞車震,玩兒嗨了撞爛了別人的車,車主氣不過罵了幾句,他為了維護那個女人差點把車主打死,你別被他騙了,這種渣男快點和他離婚!”
溫澤言的臉霎時就白了,他慌亂地看向蘇念,“不是,你聽我解釋,我......”
蘇念觀賞了一會兒他的慌亂,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戲謔笑容,“那個女孩子剛剛在喊什麼,我沒聽清。”
沒聽清就好!
溫澤言如蒙大赦,趕忙關上了車門。
車子駛離了這裏,一路上溫澤言殷勤地送水捏肩,但蘇念反應很冷淡,隻忙著低頭翻看律師發來的離婚協議。
“離婚協議?”溫澤言在一邊瞥見了文件開頭,笑道,“看這個做什麼?”
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份離婚協議是給他的。
他認為雖然自己帶著目的,但世界上找不到比他對蘇念更好的人了,她是離不開自己的,更別提和他離婚了。
在這一點上,他有絕對的自信。
“念念,下個月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想去哪裏玩兒,要什麼禮物啊?”
蘇念一愣,結婚紀念日?她已經不記得了。
溫澤言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看她一臉愣怔,他不可置信,“念念,你別告訴我,這麼重要的日子你都忘了!”
他回想起蘇念這幾天的異常,和她說起以前的事,她總是露出一副懵然的表情,有時候他像以前一樣和她親近,她的身體就僵硬的像鋼板一樣。
從前她會提前幾個月準備紀念日,可現在竟然連這個也忘了!
這也太不對勁了。
他正要追問,外麵忽然響起了刺耳的鳴笛聲,原來是對麵的車方向失控,控製不住地朝著他們的車撞過來,司機趕忙轉向,但離得太近,已經來不及躲了!
溫澤言一驚,立刻毫不猶豫地把蘇念死死護在懷裏。
砰的一聲巨響後,車禍無可避免地發生了,因為前麵有個人肉墊子,蘇念隻受了點皮外傷,而溫澤言已經陷入了昏迷,鮮紅的血沿著額頭滴落。
醫院裏,蘇念坐在溫澤言的病床邊,心情複雜。
她的運氣一直不太好,總是會無端地遇到很多災禍:宴會上的吊燈忽然斷裂,朝她砸來、會忽然平地摔,而麵前很巧地會有能刺傷她的尖銳物品......簡直數不勝數。
但自從溫澤言出現後,他永遠都擋在她麵前。
吊燈落下前,他會將蘇念推到安全的地方,她摔倒的前一刻,他會拉住她,拉不住,就率先躺倒做肉墊。
每一次災難,他都毫不猶豫地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傷。
即使此刻隻殘留著百分之三十的愛意,蘇念還是忍不住想,溫澤言是不是真的愛她,隻是他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她心亂如麻,安排了護工看著,自己到走廊裏去透氣。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她回到病房,發現溫澤言已經蘇醒,床邊還坐著他的好朋友,兩人正在說話。
“我說老溫,你這是第多少次為了保護蘇念而進醫院了,你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
溫澤言一愣,隨即不屑嗤笑,“怎麼可能?我的心從來沒有變過,我愛的隻有葉玲。”
“不愛?那你為她做這麼多?捐腎又斷腿,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還兼職她的家庭煮夫?甚至你所有的股票基金都歸她管?你會為一個不愛的人做到這個份兒上?朋友,有些話騙騙別人得了,別把你自己也騙了,別做讓你後悔的事。”
“我說了,我不愛她。”溫澤言語氣堅定,“蘇念是個很難打動的人,我不這樣做怎麼能讓她死心塌地地愛我?隻要她還愛我,蘇雲澤就沒有機會,總有一天,他會看到一直追著他的葉玲的。”
對他的回答,朋友無奈一笑,“行吧,那你還真是個大情聖。”
蘇念在門外愣了好一會兒,良久,她自嘲地笑了一聲。
原來又是自己自作多情。溫澤言從來都沒愛過她,他隻是習慣了假裝愛她、保護她。
他對自己越好,反而代表他對葉玲的愛越深。
她轉身離開,等溫澤言的朋友走了才進去。她回去的時候,溫澤言在睡覺,等他再醒來的時候,蘇念站在窗邊。
窗外的燈光落在她的側臉,半明半滅,顯得她清又疏離。
溫澤言忽然覺得心慌,好像自己再也抓不住她了。
他從病床上起來,過去緊緊握住蘇念的手,“窗邊風涼,怎麼站在這兒?”
蘇念沒有看他,隻是問,“澤言,還記得我們以前看的電影嗎?裏麵的男主人公周旋在兩個女人中間,分不清自己愛的到底是誰。你呢?你會不會分不清自己愛的是誰?”
溫澤言笑了笑,回答的肯定又堅決,“怎麼可能。”
蘇念看著他,看了很久,才輕聲開口,“今晚十二點,陪我去江邊看一場煙花吧。”
兩年前,他從那裏把輕生跳江的蘇念救起來,兩個人的命運就此緊緊相連。
兩年後的今天,也讓一切在那裏結束吧。煙火過後,蘇念會提出離婚,斬斷將他們牽係在一起的婚姻。而藥劑也會完全起效,溫澤言這個人,將徹底地消失在她記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