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蚌族公認最有希望登臨神位的公主。
然而,就在我的大婚之日,聖女玲瓏帶人屠我全族。
我的未婚夫,將我帶回天庭,發誓要給我討回公道
懷孕十個月的時,我因腹痛醒轉,獨自披衣走到庭院外。
看見夫君和司命對飲。
司命問,“神君,玲瓏壽元已盡,真的隻有煉製那些蚌族做成九百枚仙丹這條路嗎?您當初娶這位天妃到底是為了什麼?”
一道淡漠至極的聲音響徹庭中:“若玲瓏難過,本君願意讓三界化為塵埃陪葬。況且,留一活口不過是遮掩罷了。”
“至於蓮沐......從她選擇進入天庭那一刻起,本就不該再有依戀母族之心。”
這句話如同冰刃刺進我的胸膛,在他的眼中,我的全族隻是另一位女子的藥引。
既然你們設計這場遊戲,那就讓我們玩個徹底吧。
1
“蚌族向來心地善良,守護著水域平安。你這麼做,不僅傷透了天妃的心,更違背了天道的準則!”
“難道為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你真願意背負整個三界的罵名嗎?”
司命氣得在原地轉來轉去,可雲清卻依舊滿不在乎。他雙手背在身後,立於雲端,目光深情地望向人間。
“玲瓏性情單純,怎麼算得上惡毒?若是天道不接納她,那我就逆天而行又如何!如果她有事,我寧可讓整個三界陪葬。”
“蓮沐既然已嫁給我,蚌族的事就不該再由她操心。我會傾盡全力對她好一輩子。”
司命冷哼一聲,抱拳說道:
“我冒昧問一句,玲瓏分明是犯錯在先,為什麼你要用無辜的蚌族去煉丹?”
“況且天妃馬上就要臨盆,你這樣做,有沒有為她考慮過哪怕一點?”
提到孩子,雲清稍稍遲疑了一瞬,但隨即堅定地說:
“她是我唯一的正妃,會為我生下嫡子,這還不夠嗎?”
我站在門外,聽得心驚膽戰。什麼正妃嫡子,他有什麼資格替我做決定?又憑什麼認為我會稀罕這種身份?
我慌亂失措地跑回寢殿,像是背後有鬼追一樣,一路上撞翻了不少仙娥和侍衛。
直到回到寢殿裏,我才靠在門邊慢慢滑坐在地。原來,他說要為我討個公道,就是把我的族人全部扔進天元鼎煉化!
而玲瓏呢?根本沒有受到半點懲罰,反而被他嗬護在凡間,以我族人的性命延續她的生命。
這就是他口中的公平正義?為了保護玲瓏,他甚至不惜娶我這個來自蚌族的妖孽。
他的深情真是無邊無際啊,可我的族人又做錯了什麼?
想到這裏,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雲清,這場戲該結束了。從今以後,我們彼此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我咬牙站起來,取出一份休夫書。當初雖然匆匆完婚,但他給足了排場,六禮齊備,十裏紅妝,天下皆知。
現在,我也要昭告三界:是我要休了他。
我強忍著腹部的不適,咬破手指,將鮮血融入墨跡之中。就在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仙娥的請安聲。
雲清匆匆趕來,抓起我流血的手指放進嘴裏,眉宇間寫滿了擔憂。
“在寫什麼?手指受傷都不知道嗎?”
我略一停頓,施展法術隱藏了紙上的內容,故作鎮定地回答:
“初為人母,心裏有些害怕,所以給母親寫了封信,請她過來陪陪我。”
我緊盯著他的眼神,想知道他是否會露出一絲愧疚。他的神情動了一下,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隨即將我擁入懷中。
“抱歉,是我的疏忽。不過,蚌後畢竟年事已高......”
“不如接玲瓏來照顧你吧,也算讓她贖罪。當年的事,你們也都有難處......”
我咬住嘴唇,冷冷一笑。好一個“各有難處”,她活得金尊玉貴,我的母親卻早已埋骨黃土。
懶得與他多費口舌,我隻是勉強擠出一句柔和的話:
“好吧,過去的事我不會再追究了。你把她接回來吧,這麼多年了,她的苦頭也吃得夠多了。”
他眉頭舒展,顯然鬆了一口氣,拿起梳子為我梳理長發。
“我家阿沐,一直都是這樣寬厚待人。”
這麼多年,我努力做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卻隻能在此刻換來他一句讚揚。
對著鏡子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心中暗自盤算——誅仙台的結界再過三天便會開啟。
到那時,我就真的自由了。
2
趁著對方沒注意,我偷偷施展了一個讓人昏睡的法術。等他完全睡熟後,我取下他身上的信物,悄悄溜進了書房。
肚子裏的孩子帶著他的氣息,再加上這個信物,我可以隨意行動而不被人察覺。
這書房他很少讓我進,以前我以為是他事務繁忙,現在想想,還真是諷刺。
一進門,滿牆都是玲瓏的畫像,有安靜的,有活潑的,甚至還有一幅兩人親密的畫作。旁邊還擺著一張鋪著白狐皮的貴妃椅,桌上竟然還有吃剩的點心渣。
懷胎初期,我總想黏著他,曾提出在書房裏放張小床陪他,卻被他直接拒絕了。還有一次,我隻是不小心把水果帶進了書房,他就大發脾氣,命我滾出去吃。
那時,我站在那兒捧著水果愣了許久,旁人嘲弄的目光讓我無處可躲。
後來他解釋說這是他的規矩,可顯然,這規矩並非不能為別人破例。
隻要他願意,就能用傳送術偷偷摸摸將人帶進書房私會,而我就像個傻瓜一樣,還每天擔心他工作太累。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不是別的原因,隻是我不值得被特殊對待罷了。
離開書房後,我沿著回廊走到了誅仙台,還沒靠近,那股狂暴的氣息就在我身上劃出了幾道血痕。
當年我的族人被煉成丹藥時,是不是比這還要痛苦百倍?
正當我準備再往前邁步時,突然被人從後麵拉住抱進了懷裏。雲清把我緊緊摟住,焦急地問道:
“你懷著孕,怎麼能來這種危險的地方?”
他的身上有梔子花的味道,那是綠桑常用的香料。
我僵硬地靠在他胸前,許久才低聲回答:
“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桃花開了沒有。你今天不是要收服妖獸嗎?別耽誤了你的大事。”
雲清聽後鬆了一口氣,俯身在我額頭輕輕一吻。
“哪有什麼事比你和孩子更重要?要是想看桃花,我在院子裏多栽幾株就是了,何必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
看著他眼中深情的樣子,我心裏湧上一陣反胃。為了玲瓏,他可是能屈能伸得很。
我連忙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對上他疑惑的眼神,溫柔一笑說道:
“玲瓏要住的寢宮我已經收拾好了,按大公主的標準布置。”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感動。
“等孩子出生後,我們就去雲遊天下,這些年都沒好好陪你。”
至於他是真心想帶我遊玩,還是為了讓玲瓏在這天上活得更自在,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反正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我抬起頭,看著他充滿期待的眼神,輕輕點頭,笑得溫和:
“好啊,我等著你兌現承諾。”
3
玲瓏歸來那天,場麵極為盛大。麒麟駕車而來,欒鳥在前開路,引得滿天都是絢麗的七彩霞光。
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為何當年雲清與我成親時,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帶著不屑。
原來雲清心裏真正珍視的人,是要用這樣的陣仗迎接的。與之相比,當初給我的排場簡直微不足道,我還傻乎乎地洋洋得意。
我被人群擠來搡去,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手掌心蹭破了皮。可雲清從我身旁經過時,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此時此刻,他的眼裏隻有玲瓏。
我跟隨他們一同回到太晨宮,隻見宮內玲瓏媚眼含春。
“雲清哥哥,你看我的容貌還和從前一樣嗎?”
雲清喉嚨滾動了一下,伸手想觸碰她的臉頰,卻最終隻是輕輕拂了拂她的鬢發。
“玲瓏在我心中永遠如明珠般閃耀。”
玲瓏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多虧了雲清哥哥送來的那些丹藥呢。”
“那些蚌族妖修煉製的丹藥我全都吃光了,蓮沐姐姐不會怪我吧?”
“我好害怕呀,當年她差點拔劍取了我的性命。”
雲清盯著她的紅唇出了神,哪還有心思顧及其他。
心底的怒火一下子燃起,我不禁想,她怎麼好意思說出這些話?當年我為什麼想要殺她,她忘了嗎?
隻因她以蚌族特有的駐顏之術,在我大婚當天就想對我們蚌族趕盡殺絕,而我的未婚夫更是暗中配合她。
大家都認為聖女要我們的命我們就該乖乖赴死,唯有雲清帶天兵下凡救了我。
他掌管天地法則,我以為他會公正處理,結果所有的責罰不過是逢場作戲,欺騙我這個無知的蠢貨罷了。
看著屋內的兩人,我緊緊摳住門框,直至指尖滲出血跡。
我心裏充滿了恨意,恨到極致......
“天妃娘娘,您怎麼會在這兒?”
仙娥的聲音驚動了屋裏那兩人,玲瓏大方地走了出來,指著我的肚子脆生生地說:
“蓮沐姐姐,你的肚子真醜,妖族懷孕都這麼惡心的嗎?”
我強忍著內心憤怒瞪著她,她竟被我看得落淚,雲清急忙追過來向我解釋。
“玲瓏還是個孩子心性,沒有惡意的。”
“當年她年紀尚小,被你嚇得寢食難安,現在懲罰也給了,你還有什麼放不下呢?”
“再說你懷著身孕,不要胡思亂想了。”
我沒說話,他卻不依不饒。我心裏煩躁至極,直接停下腳步向他深深行了一禮。
“神君有令,妾身自當遵從。”
他略顯局促地將我扶起來。
“阿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多年夫妻,何必如此疏遠。”
恐怕他自己也沒察覺,如果心裏沒鬼,又怎麼會費這麼多口舌來辯解呢?
我平和地笑了笑。
“先君臣,再夫妻,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越矩。”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再找她麻煩了。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
看我這般識趣,雲清的眼神變得愈發柔和。
“能有這樣一位妻子,真是我的福分。”
“玲瓏回來了母妃很高興,就當作是給我一個麵子,今晚我們一起赴宴好不好?”
“要是你不去,那丫頭又要難過了。”
一提到玲瓏,他的臉上便洋溢著寵愛之情。
想必雲清準備了一大堆的話勸說於我,可我打斷了他。
“你安排就好。”
這一次雲清真心實意地開懷大笑,不過他可能忘了,他母妃一直對我這隻蚌精沒什麼好感。
每次朝拜都會把我折騰得半死不活。
但無所謂,反正我們夫妻緣分隻剩下兩天時間了。
到時候,我的休書將會傳遍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