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盛煙煙已經重新梳妝打理整齊,麵若花嬌的一張臉上掛滿笑意,在父母和幾個哥哥的陪伴下,一一見過前赴宴的賓客。
“大哥,我好緊張......”
宴會間隙,盛煙煙嬌怯的抓著盛寒凜的袖子,“剛剛我是不是行錯了禮,若是姐姐在這,一定做得比我好很多吧?”
聽她提起盛栩栩,盛寒凜眸底掠過明顯的厭惡,寵溺的摸了摸盛煙煙的頭,“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提她做什麼?再說了,就算你做錯了也沒關係,大哥會幫你......”
他話未說完,一道清冷女生驀地響起。
“大哥所言極是。”
伴著輕盈的腳步聲,盛栩栩不緊不慢的穿過人群,似笑非笑的抬眼,“今時不同往日,父母既已收煙煙為養女,她就是尚書府的小姐,我看誰敢說她的不是?”
盛煙煙臉色微變:“姐姐?”
盛寒凜語氣冷沉,三兩步上前,一把扣住盛栩栩手腕,將她往後拖去,壓低聲音:“你來做什麼?還嫌之前闖的禍不夠大?”
“大哥這麼緊張做什麼。”
盛栩栩唇角微勾,一雙黑眸亮得驚人,“我自然是來送妹妹賀禮的。”
盛寒凜心頭一跳。
他從未見盛栩栩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在他的印象裏,自己這個妹妹,一向乖巧柔順,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疼惜煙煙失去父母,對她照顧多一些,自然忽略了栩栩許多,那時的盛栩栩,眼裏有失落,有傷心,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般,讓他感到疏離而陌生。
都是一家人,難道還真要因為這些小事,和他們置氣不成?
想到她也落了水,盛寒凜難得緩和了臉色,輕斥道:“既然受了涼,就回房間好好休息,免得回頭感染了風寒,傳染給煙煙不說,讓別人聽去,還以為我們盛家薄待了你。”
盛栩栩眸色微涼。
她神色未改,輕緩開口:“父母和哥哥都待栩栩甚好,勝似親生,何來的薄待?”
話裏話外薄涼的譏誚如一把刀刃,讓盛寒凜麵色鐵青。
還不等他訓斥,盛栩栩再度笑了起來,不輕不重的撥開了他的手:“我都說了,我此次來,是向妹妹祝賀的,我還準備了一份禮物,作為妹妹的及笄禮。”
“栩栩!”盛母也上前握住她的手,“人多眼雜,不要胡鬧。”
盛栩栩冷冷地看著兩人的舉動,所幸她經曆過生死早已看淡,否則又要心痛一回。她將手中的東西舉起來,“放心,我不會對你女兒如何的。”
提到“女兒”二字,盛母眼神微滯,不由自主地鬆了手。
記憶中盛栩栩一向乖順可愛,直到收養煙煙後,栩栩的性格慢慢變了,無論他們如何勸,她卻愈發肆無忌憚。
盛母心頭一頓,她從未見過這樣冷漠的盛栩栩......
盛煙煙從盛栩栩出現的那一刻,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可外人在前,她再怎麼不願,也隻能做出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來:“姐姐言重了,你我之間......”
盛栩栩從身後的包裹中,取出一隻破舊的兔子花燈。
大概因為時間太久,桑皮紙已經有些泛黃,但在細心保養,時時擦拭之下,依舊光潔幹淨。
盛栩栩走到盛煙煙身前,此時,盛煙煙圓潤的臉龐在盛栩栩端莊大氣的麵孔襯托下顯得更加不起眼。
“這是我送你的賀禮,願你心想事成。”
盛煙煙驚疑不定的望著那盞花燈,一時間竟不確定,盛栩栩是不是存心當著賓客的麵,拿這些破爛垃圾來羞辱自己的!
盛栩栩沒有錯過她眼底的不悅,笑意更甚:“怎麼了,妹妹不喜歡嗎?”
盛栩栩漆黑眸底一片冰涼,臟了的東西,她就不要了。
盛寒凜也認出了那隻燈。
他緊繃著臉色,一開口就是怒氣翻湧:“盛栩栩,賓客全都在場,你又發什麼瘋!”
本以為剛才她隻是隨口答應了一句,沒想到盛栩栩真的送了!
就算是和他們賭氣,也做得過分了!
盛栩栩根本沒理會他。
她又拿出另外幾樣東西遞過去,笑意盈盈的望著盛煙煙:“還有這些,你不是也一直想要麼?”
她手上拿著的年代已久的木簪,雕花,還有一個破舊的小木盒,全是哥哥們以前送的!
不僅盛寒凜,此刻二哥盛景夜,三哥盛華曄甚至盛母眼裏都滿是震驚!
盛栩栩要把這個送給盛煙煙?
聞言,盛煙煙的眸色越來越冷。
她身上此刻穿著的,是盛母找來全京城最好的繡娘,為她量身定做的衣裙,頭上戴的,是珠玉翡翠,價值千金的步搖,就連敷麵的妝粉,也抵得上普通人家,兩年的口糧!
原以為盛栩栩是不敢來的,禮物也會晚點給,可沒想到,她居然大膽成這樣?
要她當場拿著這種不知道放了幾年的垃圾,她怎麼情願?!
盛煙煙勉強笑著,遲遲沒有伸手去接:“姐姐......”
她話剛出口,下人匆匆來報:“老爺,夫人,攝政王殿下遣人,為二小姐送來了賀禮。”
盛煙煙臉色突變。
整個京城的人誰不知道,攝政王墨慎川,自幼多病,太醫診斷過後,都說他活不過二十五歲!
可這樣的人,偏偏和盛家有婚約!
盛煙煙慌張的抓住盛寒凜的衣袖,連語氣都染上了哭腔:“大哥!我不要嫁給他守活寡!”
她這樣一哭,盛寒凜立刻心疼得難以自持,急忙拍著她的頭柔聲安慰:“好,好,不嫁,就算你想嫁,大哥也舍不得你去跳這火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