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穗回家時,已是下午。
剛走進家屬院,就見院子裏原本聚在一起朝薑穗家指指點點的鄰居們飛快散開。
一名同薑穗爸媽關係親近的大姐,朝她恨鐵不成鋼道:
“穗穗啊,你家陸營長人緣好、能力強,容易吸引來騷氣狐狸精是正常的,可你身為營長夫人,脾氣不能太軟啊。怎麼能同意讓他把小妖精接回家裏住呢?!”
聞言薑穗愣住,不免覺得可笑。
看來陸霆寒心底也沒多坦然,連照顧沈繁星也要打著她同意的旗號。
可她已經打算徹底離開陸霆寒,便也懶得再吃醋計較。
“劉嬸放心,我不在意這些事。”
說完,她不再多言,轉身上樓。
卻在家門口,聽見屋內沈繁星語氣擔憂:
“霆寒哥哥,你這次是請假回的蘇城,什麼時候再去青海啊?”
薑穗透過未掩窗口,看見陸霆寒正給她削蘋果皮,聞言寵溺輕笑:
“你都回來了,我還走什麼。放心,回蘇前,我已經打了調任申請,今天申請通過了。以後我都在蘇州陪著你。”
話音落,沈繁星激動得跳到他身上親了他一口:
“霆寒哥哥,你人真好!”
在薑穗麵前一貫冷漠嚴肅的男人,此刻小麥色皮膚透出羞赧紅暈。
他牢牢托著掛在他身上撒嬌的沈繁星,低笑囑咐:
“怎麼還是這麼跳脫的性子?當心別摔了。”
“在霆寒哥哥麵前,我永遠都是小孩子!”
屋內二人笑鬧作一團。
哪怕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屋外的薑穗還是心口一疼。
婚後不到半年,陸霆寒就調去了青海,三個月才回一趟家。
為此,薑穗也鬧過脾氣,求陸霆寒申請調任。
可得到的隻有他冰冷的一句:
“薑穗,你不能這麼自私。我去青海是為了祖國建設大西北做貢獻,怎麼能說反悔就反悔呢?!”
薑穗被批得滿麵通紅,一度為自己的狹隘羞愧。
可如今,不用沈繁星提前開口,他早已考慮周全。
薑穗這才知曉,愛與不愛的差距,到底有多明顯。
她咽下喉中酸澀,推門進去。
屋內瞬間噤聲,沈繁星嚇得躲到陸霆寒身後,一副害羞惶恐的模樣。
陸霆寒示意她不用緊張,再抬眼看向薑穗時,語氣不耐煩道:
“誰讓你下午隨意缺席排練的?你知不知道星兒多擔心你?”
薑穗平靜解釋:
“我如今隻是雜工,不參與日常排練。陸營長忘了嗎?”
陸霆寒聞言愣住。
沈繁星卻從他背後探出身子,怯怯開口:
“嫂子你別生霆寒哥哥的氣......其實我隻是在聽完你這兩年的演出磁帶後覺得,你的琵琶演奏技術退步了很多,跑調得特別厲害。像我這三年,不管多苦多累,我從沒懈怠過練功排練。所以我想,嫂子可能隻是習慣了安逸的生活,就和霆寒哥哥提議,讓你再從底層做起。”
說著,她捂嘴輕笑,
“嫂子,我和霆寒哥哥都是好意,都是為了你好,你別介意啊。”
這一番話,差點讓薑穗氣炸。
學琵琶十八年,無論發生什麼大事小事,薑穗都從沒懈怠過排練。新婚當晚,陸霆寒也在看到她十根手指上厚厚的繭時,流露出震驚和心疼。
況且沈繁星所說的那幾個演出磁帶,是薑穗作為東部軍區的曲藝代表去京市參加彙演時所演奏的拿手曲目。
不僅得了數十個獎項,還是經過了幾十萬中外聽眾們的認可的!
怎麼會有跑調一說?
再說了,沈繁星她一個舞蹈演員,不通曲調,有什麼資格來指點她?
薑穗氣得手抖,憤怒卻在看見陸霆寒眼底毫不掩飾的嫌棄時,盡數熄滅。
她想錯了,沈繁星不是真的在指點她。
沈繁星隻是在挑釁她。
無論她對薑穗說什麼做什麼都可以,因為陸霆寒會永遠為她撐腰。
她沉默下來,轉身要回房。
陸霆寒卻攔住她:
“顧家之前的老房子年久失修,住不了人。星兒這段時間就住在臥室,我們搬到書房去住。”
薑穗這才注意到,本就不大的客廳裏堆滿了沈繁星的行李。
“知道了。”
反正隻有七天就離開了,薑穗沒有多計較,進了書房。
卻沒看見聽到她坦然接受後,身後的陸霆寒眼底浮現一抹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