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未散,我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趕出去。
......這是徹頭徹尾的羞辱。
踩著高跟鞋的雙腿早已站到僵硬,腳心也傳來一陣劇痛。
我死死咬著牙,努力維持著自己早就不存在的體麵,走出了宴會廳。
酸痛的小腿肚陣陣發顫,一步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直到離開,池煜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來時剛到傍晚,出來一看天色,已經是深夜。
冷風吹過,喉嚨連呼吸都是刀割一般的刺痛。
林琦一見到我就紅了眼眶。
「鳶鳶,他們......!」
「......水。」
我被她攙進車裏,說話隻剩微弱的氣音。
她連忙給我拿來潤喉的茶。
我接過喝下,緩了許久才勉強能開口。
「......回去吧。」
「她們怎麼能......池煜呢?他就這麼看著嗎?!」
林琦又心疼又氣急。
「你過兩天就要進組了,嗓子傷成這樣,她就是故意的!」
我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攥緊,刻意忽略了有關池煜的話語。
新戲是民國背景,我演的女一,是唱京戲的角兒。
嗓子恢複不好,勢必會拖慢進度。
「不然這次就用配音吧,你已經拿下影後了,不用再靠這些證明自己了。」
林琦握著我的手,滿眼都是擔憂。
「到時候再說吧。」
我抿著唇,垂眼含糊過去。
林琦知道我的性格,隻能歎氣。
車裏暖氣開得足,我的手卻冰涼。
演戲這件事上,我從沒有用過配音和替身。
我喜歡的東西不多,所以對待每一樣都格外認真。
池煜是,演戲也是。
出道不久時,我接過一個配角。總共四十分鐘的戲份,有一小半都在彈鋼琴。
劇組說我隨便擺弄幾下,後期會有配音,指法錯不錯的,沒人會在意。
可我性格太軸,麵對喜歡的事,就想做到最好。
兩周的空檔期,我對著視頻和曲譜,十指被琴鍵磨出一層薄薄的繭。
池煜知道後,放下公司的事來陪了我三天,手把手教我彈琴。
指法、節奏、呼吸......
我難以馴服的琴鍵,在他耐心的指導下輕快跳躍,流淌出動人的樂章。
後來那段鋼琴的戲被粉絲單獨剪了出來,意外火爆了全網。
我一度被戲稱為「最專業的業餘鋼琴家」。
那是我第一次進入到大眾的視野裏。
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池煜在鋼琴上的造詣極高。
隻是家裏的反對,讓他沒能選擇這條路。
那天坐在鋼琴前的池煜,眼裏有我看不懂的溫柔與執念。
他說:「陸鳶,你喜歡演戲,就要一直演下去。」
「我會讓你一直演下去。」
進組開機那天,我的嗓子還沒大好。
我猶豫著到底是用配音,還是跟劇組商量先拍台詞少的部分時,導演找到了我。
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聲音裏滿是歉意。
「陸鳶老師,這部電影臨時換了新的資方,角色安排有些變動......」
「原本您的角色......被安排給了另一個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