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起精神開始準備歌。
豪門間的那些事,我在池煜身邊待了那麼久,也算有所耳聞。
防備心人人都有,但我和池煜的關係清白、更不會蹦出來什麼私生子女爭家產。
我想,隻要過了這一陣,祝雲便不會多加為難。
生日宴當天,宴會極盡奢華,來往都是名流,更有不少熟人的身影。
我合作過的老牌導演、新晉演員、知名歌手......
還有池煜。
他穿著一身裁剪漂亮的白西服,站在祝雲身旁,唇角帶笑。
餘光瞥見我時他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
隨後,唇角的笑便淡了。
我穩下心神,錯開他的目光。
「呀,這不是我們的新影後嗎。」
祝雲不知何時回過頭,笑吟吟地叫住了我。
「你叫陸圓,對吧?」
我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平和地笑著。
「是陸鳶,鳶鳥的鳶。」
我出生時,醉酒的爸隨手一指,說今天酒瓶擺得挺圓,就叫陸圓。
後來我媽被家暴毆打慘死,欠了一屁股賭債的爸要把我綁去賣彩禮。
池煜出手幫我和家裏斷絕關係的那段時間,我想改個名字。
新的名字,意味著新的人生。
他想了幾天,選出一個「鳶」字。
他說:「鳶為飛鳥,我希望你能展翅高空,扶搖直上。」
祝雲沒應我的話,轉頭勾著池煜撒嬌。
「喏,我把你養的小玫瑰都請來了,驚不驚喜?」
「一朵野花,也算不上我養的。」
池煜並未抬頭,隻垂眼給祝雲倒了一杯酒,淡淡開口:
「你喜歡就好。」
祝雲笑意愈深,整個人歪在池煜身上,親昵極了。
「是嘛,那今天的晚宴,就勞煩陸影後伴唱了。」
「你拿下獎的那部電影我看過,裏麵的插曲也喜歡,就唱那個吧。」
我的喉嚨有一瞬哽塞。
那首曲子,唱的是蜉蝣朝暮,求而不得。
——是感情尚不明朗時,我為池煜寫的歌。
他聽到後,轉頭譜了另一個版本,放進合集裏收藏。
「蜉蝣不過朝暮一瞬,相愛的人卻有漫漫餘生。」
我下意識地看向池煜。
他仍低著頭,正在為祝雲扶正發卡。
心頭一陣刺痛蔓延,我閉了閉眼,說:
「好。」
祝雲滿意地點頭,將鋼琴邊的位置指給了我。
晚宴觥籌交錯,我站在角落,將這首曲子唱了一遍、又一遍。
起初祝雲還會盯著我,在一遍唱完後晃著酒杯,接上一句「繼續」。
到最後,她隻是在停頓的間隙,朝我投來似笑非笑的一眼。
她連話都不必說,我便隻能像唱片機一樣,機械性地循環播放同一首歌,無休無止。
直到池煜開口叫停,我才意識到,我的嗓子已經啞得說不出話了。
而周圍人的目光,也已經成了全然的憐憫。
「今天是你的生日宴,何必這麼折磨自己的耳朵。」
池煜遙遠的聲音傳進耳中,而我的大腦已經幾乎麻木。
「真不是你心疼啦?你要是心疼,我就放她走。」
祝雲嬉笑著打趣。
「你不嫌吵,就繼續。」
「確實有點吵,還是樂隊好聽。」
她抬起下巴,隨意睨我一眼。
「聽到了嗎?我的未婚夫嫌你吵,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