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走一趟吧。”
良久,蘇瑤才緩緩開口。
看著眾人離開,我的思緒才漸漸飄遠。
其實,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給自己找的最後一個庇護所會被發現。
蘇瑤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可不知道為什麼。
我總覺得,她的背影格外悲涼。
沒等一行人走出這棟房子,一個男人便猛的衝進來。
“讓我進去看看!那個屍體我可能認識!”
記憶中的聲音猛然響起,讓我心頭一跳。
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直到旁邊的鄰居大姐出來解釋。
她看著那人搖了搖頭。
“害,警察同誌這個男的弟弟丟了。”
“聽說他追到這裏後,弟弟就突然不見蹤跡了,從此就開始瘋瘋癲癲了。”
聽了他說的話,兩個警察攔著他的手更緊。
可他還是趁著那些人不注意,溜進了屋子。
我蹲在牆角,跟麵前蓬頭垢麵的人隔空對視。
我怎麼也沒有辦法把麵前這人,跟我記憶中的哥哥結合在一起。
從前,我們過得再苦,哪怕一起住在天橋底下。
衣服雖然不是名牌,可依舊被哥哥洗得幹淨整潔。
他曾笑著對我說。
“人靠衣裝馬靠鞍,衣服好看了,人也有精氣神。”
可現在,他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破破爛爛。
褲子破了大洞,甚至沒穿鞋,一雙腳磨出了不少血印子。
他衝進屋內,捧著我的屍骨急切的查看起來。
許是他的動作太過急切,兩個警察對視一眼,便上前抓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再動作。
“死者已逝,請你尊重些。”
他並沒有理會,而是努力伸長脖子,拚命掙脫束縛,卻還是被拉到了屋外。
直到看見蘇瑤手中的東西時,他猛的上前一把搶過。
“這是戒指......這是那枚戒指對不對?”
他的語氣顫抖,帶著希冀的目光看向她。
可蘇瑤似乎並不想跟他有過多交流,搶過戒指,轉身便要離開。
他攔住蘇瑤,語氣執拗。
“這是不是那條戒指?”
“姑娘,你別管他。”
“醫生早就檢查過了,他腦子出了點問題。”
鄰居大姐比劃著,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上次在河邊發現了一具屍體,他也鬧著說這是他弟弟,可最後法官檢查完說那是個女的。”
鄰居大姐再次開口,眼中除了對他的心疼外,還有一絲厭惡。
畢竟誰也不想一直碰上這樣瘋瘋癲癲的人。
鄰居大姐也被哥哥追問了好幾次,卻始終說不出答案。
畢竟她根本不知道,哥哥要找的那個人就是我。
我哥似乎也察覺到了警察和蘇瑤不打算理會他。
於是,那樣注重麵子的人,拉著蘇瑤的手,為了我當眾跪下來。
他的神情急切又帶著乞求,雙眼猩紅。
“蘇瑤,我求你,我求你告訴我,這是不是你的戒指......”
“其實三年前,阿景根本沒有對不起你。”
“他隻是患癌了,我看到那個檢查單了!”
“我跟蹤他到了這裏,但是他不見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找不到他了......”
哥哥捂著臉痛哭著,可卻執拗地不讓蘇瑤離開。
蘇瑤的眼神落在哥哥身上,滿是厭惡。
我知道。
她是恨我的,甚至連帶著恨跟我有關的一切。
可聽見我哥說的話時,她眼眸一顫,握著戒指的手一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看見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驚詫。
最後,她像是忍無可忍轉身離開。
“我配合你們調查,但前提是不要讓這個神經病跟著我。”
蘇瑤說著,任由警察攔住哥哥,然後跟著大部隊離開。
沒理會我哥在身後的急切詢問。
我哥仍不死心,趁著警察不注意,穿過警戒線衝向了我的屍骨。
明明五官無從辨認,可他就是認定了我。
他的目光落在我斷了半截的無名指上,眼神悲痛。
這傷,是當時我的哥哥碰上學生鬧事,我為了保護他所留下的。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驚恐,隨後蓄滿淚不要錢似的往下砸。
我聽到了他壓抑的哭聲。
“是他!是我的阿景!”
“阿景,是哥哥,哥哥來了,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他抱著地上的白骨,哭的撕心裂肺。
兩個警察見狀,也呆愣在原地。
反應過來後,還是上前將他和屍骨分開。
可他哪怕被警察大力扯著跌倒在地,還是不放棄的往前爬,企圖用手觸碰我。
我心如刀絞,下意識撲過去扶起他。
可手卻穿過他的胸膛。
“哥,這不是你的錯......”
我回答著。
可哥哥根本聽不見。
他被警察拉著丟到了屋外。
哪怕他怎麼祈求哀嚎,警察也隻是在他的悲痛注視下,鎖上屋子帶走了我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