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目標鎖定你目標鎖定你
庫玉祥

第五章

1

肖毅東在禁閉室裏待在第10天的早上,他剛洗漱完走出衛生間,高大隊長打開鐵門走了進來。

肖毅東咧了下嘴,想笑著打個招呼,可他沒有笑起來,嘴角隻像痙攣似的動了一下。

高大隊長一改往日的嚴肅,他拍了下肖毅東的肩膀說:“肖毅東,坐下吧。”

肖毅東坐在床上。高大隊長坐在椅子上,他拿起桌上的一本《知音》雜誌翻著說:“你這幾天待得怎麼樣?對自己的問題想通沒有?”

“被關禁閉的事相通了,不過有些事情還需時間的驗證。”

“你這是什麼意思?”高大隊長把雜誌放回桌上說。

“我沒有經領導的批準,就開始對案件進行調查是不對,也就是所說的違反程序,私自辦案。可是我有一點要說明的是,我調查的那樁失蹤案,沒有親情的左右,沒有利益的驅動,更沒有所謂的栽贓報複。我的所為,是我發現了案件線索的端倪,而去盡一個警察的職責……”肖毅東說到這停頓了下來,他的情緒波動很大,他閉著眼睛,雙手扶著額頭,此時,他想起了很多的場景:張森躺在病床上停止了呼吸;乖巧、漂亮的張岩;譚貴芬失魂落魄般的那種無助的悲傷;藍天賓館外張岩所騎的三槍牌自行車;蘇南在208客房裏見到自己時,瞬間臉已變白的極度的恐慌。

“你違紀調查的案件,沒有摻雜任何私利,這點我不懷疑。但是你想過沒有,無論你是出於什麼動機去辦案,必須得依程序,依法去辦案,否則的話就是違紀,如果情節嚴重,就是犯罪。”

肖毅東雙手摩挲了下臉,抬起頭說:“你說得都對,可是你難以理解我,你沒有我的那種感受和發現。我問你,倘若哪位領導去有意掩飾和包庇犯罪,從而阻止屬下對案件的調查,這又該如何解釋?”

肖毅東的這話一出口,他即刻感到了失言,他下意識地捂了下嘴。他心裏責怪著自己:自己怎把僅是一種直覺說了出來呢。

高大隊長聽了肖毅東的話,不由得一驚。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屋裏踱著步。

肖毅東說:“高大隊,有些話就當我沒說過。”

高大隊長站住,就像剛才沒聽見肖毅東那番話似的說:“肖毅東,今天是你禁閉期滿的日子,我領你到紀檢委書記苑民山那,他找你談完話後,你就可以走了。”

高大隊長領著肖毅東到了苑民山的辦公室,苑民山臉色冷峻,他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肖毅東說:“對自己的問題想得怎麼樣了?”

“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違反程序,私自辦案。”

“談談你的認識。”

“沒什麼好談的。”肖毅東站著,用冷漠的目光回應著苑民山。

“你……”苑民山“哼”了一聲說,“那好吧,我現在告訴你對你的處理決定,針對你所犯錯誤的性質和影響,除禁閉你15天外,給予你行政記過處分。若沒有喬局長給你說話,你這把就辭退了。你前麵的桌上就是你的處分決定書,你坐下好好看看吧。”

肖毅東沒有坐下,也沒有好好看處分決定書,他站著瞟了一眼處分決定書,從上衣兜裏掏出鋼筆,在被處分人的後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肖毅東收起鋼筆說:“苑書記,沒什麼事了吧?”

“沒什麼事了。”

“那我走了。”肖毅東轉身走出了苑民山的辦公室外。

肖毅東感激喬高成,想到喬高成辦公室說聲謝謝,可自己是錯誤一犯再犯的人,喬高成該對自己怎麼認識?自己又該說些什麼呢?

肖毅東最終沒有去喬高成的辦公室。

肖毅東從公安局出來,直接奔向了譚貴芬的家。

譚貴芬的家位於林安化工廠的家屬區,肖毅東進了一個破舊的筒子樓裏,他上了二樓,在譚貴芬家的門前止住了腳步。

肖毅東抬手“梆梆”敲了兩下門。

“誰?”一個女人在屋裏問。

“是我,南江分局刑警大隊的肖毅東。”

門被打開,譚貴芬的妹妹譚貴秀出現在門口。

譚貴秀認識肖毅東,譚貴秀說:“啊,肖警官來了,請進。”

肖毅東見譚貴秀眼睛紅腫,有明顯哭過的痕跡,他心裏說:看樣張岩還是沒有信兒。

正當肖毅東向裏走時,傳來了譚貴芬父親的聲言:“貴秀,誰來了?”

“是南江分局刑警大隊的肖警官。”

“是肖警官呀!來,來屋裏坐。”譚父從客廳迎了過來。

肖毅東進了客廳,與譚父坐在沙發攀談著:“譚大爺身體怎麼樣?”

“唉。”譚父歎了口氣說:“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老了老了家裏又接連攤上這樣的事。”

肖毅東以為譚父說攤上的事,就是張岩失蹤的事,就勸慰說:“譚大爺,遇事想開些,有些事是難以預見的。對了,你們在這,譚貴芬怎麼沒在家?”

“嗚……”肖毅東的話剛出口,譚貴秀雙手捂著臉哭泣了起來。

肖毅東的心一沉:“怎麼了?”

“我姐她,她死了。”譚貴秀哽咽著說。

“什麼?”肖毅東瞪著眼,吃驚地問。

譚父的情緒相對平穩些,他說:“張岩失蹤後,我估計貴芬受了刺激。在張岩失蹤的第二天,我給貴芬打電話,讓她上我那去,她說下午去我那。下午3點,我見她沒來,就又給她打了電話,可沒人接,我放心不下,就和貴秀到這來了,我和貴秀在這屋裏等了她一宿,並打電話看她去沒去熟人家,可結果沒找到她。那兩天特別冷,早晨天剛蒙蒙亮,我和貴秀放心不下,就外出找貴芬;我和貴秀說著貴芬的模樣,打聽了不少的路人,一個晨練的人說,在郵電小區發現了一個被凍死的女人。我和貴秀聽了這話,心裏咯噔一下,我倆跑到了郵電小區,見小區裏有一群人在圍觀著什麼,我一見圍觀的人群,腿就發軟,走不動了,貴秀攙著我到了那群人前,待分開人群一看,那佝僂在雪地上的,正是我家貴芬……貴芬肯定是找張岩而凍死的呀!”

譚貴芬家的不幸,使肖毅東有種難言的自責和痛楚。他忘記了自己調查張岩的失蹤案遇到的挫折,他已被譚貴秀和譚父的情緒所感染,他的眼睛濕潤了。

譚父看了眼肖毅東,用粗糙的手抹了下眼角溢出的淚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肖警官,你看,我和貴秀管顧著說自己家的事來,連杯水都沒給你到;貴秀去端杯水來。”

譚貴秀倒了杯水放在了茶幾上。

肖毅東沉默了半天說:“張岩有沒有個布絨灰色小熊。”

譚父沒有反映。

“布絨灰色小熊。”譚貴秀自語地想著。

“就是類似於我們常見的女孩後背書包上的飾物,我說的這個灰色的小熊,就極可能是張岩書包上的。”肖毅東提示著。

“對,張岩是有個小熊,這麼大的。”譚貴秀比劃著說。

肖毅東見譚貴秀比畫著的小熊大小,與自己看到的灰色小熊大小差不多,就說:“基本上是那麼大的。”

“我肯定張岩是有個小熊,但是不是灰色的,我記不清了。張岩的小熊是在過年時,我和我丈夫領著女兒和張岩一道去街裏買的,那小熊是張岩自己挑的,她還說過把小熊作為飾物掛在書包上。”

“你能不能跟你丈夫聯係一下,讓他回憶回憶,當時給張岩買的小熊是什麼顏色的。”肖毅東的心中不由得有些興奮。

“這好辦,我現在就跟我丈夫聯係。”譚貴秀拿起了電視櫃上的電話。

那灰色的小熊,在肖毅東的眼裏是非常重要的,那可是肖毅東看到了,撫摩到了,並視為極有可能偵破張岩失蹤案的唯一物證。肖毅東情不自禁地從沙發站起,走到譚貴秀的旁邊,側耳細聽著譚貴秀與丈夫的通話。

“那小熊是灰色的……”話筒裏清晰地傳出了譚貴秀丈夫的聲音。

肖毅東得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他對譚父說:“譚大爺,我該走了,你要保重身體。”

譚父說:“肖警官,謝謝你來看我們,你慢走。”

譚貴秀說:“肖警官,你是不是看著張岩什麼東西了?”

肖毅東躊躇了下說:“我還沒有見到張岩的東西,不過如果我有什麼信兒的話,我會告訴你們的。”

2

肖毅東回到家,衝了個熱水澡,就仰在沙發上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想著張岩的失蹤案。

對於肖毅東而言,張岩的失蹤案,已不僅是一件普通的案件,而是界定自己榮辱得失的關鍵所在。從另一角度講,譚貴芬一家人的淒慘遭遇,也在影響著自己。現在看來,張岩的失蹤無論是直覺還是推斷,就是一起刑事案件。在張岩的失蹤一開始就存有疑點的情況下,任東齊不批準立案,無非有兩點:第一,是從工作上的考慮,刑警大隊積壓命案較多,平時的案件也不少,張岩的失蹤,沒有太多明顯證據的情況下,轉到屬地派出所去處理,顯然也無可厚非。第二,張岩的失蹤案一出,任東齊看完相關材料和自己的彙報,推測出了蘇南是首要的嫌疑人,因蘇南是人大代表、知名的民營企業家,任東齊不給立案,是不想得罪和招惹蘇南;讓派出所順其自然地去查,是再恰當不過的事。如果再引申出第三點的話,那就是任東齊和蘇南私交很深,任東齊有意包庇他。從蘇南在藍天賓館208客房與自己相遇,蘇南和任東齊通話的表情看,及警務督察隨後的到來,第三點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自己在關禁閉時,不是有過這種直覺嗎……

旁邊的手機響起,打斷了肖毅東的思索。肖毅東拿起了手機說:“你好,哪位?”

“我是警務督察大隊的,姓高。”

“啊,高大隊呀,有什麼事嗎?”

高大隊長在電話裏沉吟了下說:“剛才我把對你的記過處理決定裝到你的檔案裏時,我看你的檔案裏滿是榮譽材料,你立過一等功,並多次立過二等功,三等功,還得過很多嘉獎。我細看了下你的材料,有的材料很是感人,你是很不錯的警察。不過想到在早上你臨走時,與苑書記滿不在乎的談話,又使我對你有些擔憂。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我是想跟你說,作為一個好警察,無論做什麼事,無論你是出於什麼樣的動機,都不能把自己的職業和政治前途作為賭注。”

“謝謝高大隊的開導”肖毅東有些感動地說。

“往後歡迎你有空到我辦公室做客。”

“高大隊,你一來電話,我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說吧。”

“我臨走時,你忘把我的紅紙兜給我了。”

“剛把你帶到督察大隊時,你就管我要紅紙兜,我沒見過什麼紅紙兜?”

“我去蘇南的客房時,拎個紅紙兜,你們帶我走時,真沒拿那紅紙兜?”肖毅東吸口涼氣地問。

“真的沒拿。”

“那好吧高大隊,再見。”

肖毅東剛把手機放在身旁,手機又響了起來。

肖毅東接通了電話,那邊說:“肖警官,我可找到你了,怎麼你的電話最近老關機呢?我是藍天賓館保安部的,姓關。”

“啊,關部長你好。最近我手機壞了,始終關著,所以打不通。”肖毅東不願說出自己被關禁閉的事。

“我聽說你怎麼跟蘇南弄上了,你還讓警務督察給帶走了。你從我這複製的錄像,是不是也是調查蘇南的。”

“不一定是調查蘇南,隻是從中想找些線索。”

“你聽我說肖警官,你既然跟蘇南弄上了,要是有人問你,你千萬不能說是我幫過你,我是得罪不起蘇南的。”

“蘇南還在藍天賓館住嗎?”

“肖警官,你不要難為我了。”關部長帶有怨氣地掛斷了電話。

肖毅東與關部長通完話,拍了下沙發扶手說:“糟糕,那紅紙兜十有八九落在了蘇南的手裏。”

下午,難得清閑而又極少做家務的肖毅東想在妻子和孩子麵前展示下廚藝。他來到了農貿市場,買了些魚肉蔬菜拎回了家,進了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傍晚,在一家民營企業打工的楊麗娟一進家門,見肖毅東正大碟小碗地往餐桌上擺菜,就揶揄地說:“怎麼,出差回來了。看樣出差後變的出息了,還能幹些家務活了。”

楊麗娟的神態,使肖毅東明了她已知道自己關禁閉的事,他有意嘮叨著:“咱倆20多年的夫妻了,我出差這麼長時間,你也不惦記,也不打聽我到哪出差了,這趟差出的有沒有危險。”

楊麗娟氣惱地把拎兜扔在沙發上,手指著肖毅東說:“你這個沒良心的,還說我不惦記你,我在姚偉那得知你關禁閉的事後,你知道我為你多麼擔憂嗎?那幾天我整夜地睡不著覺,當我得知你有可能被辭退的消息時,我抹著眼淚去找你們喬高成局長,在我的央求下,喬局長出於對你刑偵業務的賞識,才答應再給你一次機會。肖毅東,我楊麗娟是個要強的女人,我活了40多歲沒有低三下四地求過人,隻是為了你我才委屈了自己。可你想過我嗎?想過這個家嗎?你說你公職若沒了,我又沒有正經的工作,那麼這個家的生活該怎麼辦?女兒明年參加第二次高考,你能不能讓我省下心來,照顧好女兒考上如意的大學。如倔強的女兒再考不上大學,她的精神遭受打擊將會是很大的,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楊麗娟連珠炮似的埋怨話,使肖毅東啞然。他站立在餐桌前,心裏波瀾起伏,他沒想到,自己能保住公職,是心地高傲看似冷漠的妻子出麵的結果。是啊!自己考慮家庭的時候太少了,特別是自己的女兒肖菲。想到這,肖毅東不免心生愧意。

楊麗娟接著說:“肖毅東,我始終認為你是個挺精明的人,怎麼自打調到林安來,你變傻了呢?你說你跟蘇南叫什麼勁,人們都喜歡與有權勢的人來往,即使你個性正直,結交人有自己的原則,可你也沒有必要找有權勢的人麻煩吧?你在平常百姓眼裏,是個警察,原先還是個了不起的刑警大隊長,而在有權勢人的眼裏,你什麼都不是,你的遭遇不已證明這一點了嗎?我側麵打聽了下蘇南,他在林安市是個黑白兩道都行得通的人物,上至給他撐腰平事的市裏領導,下至幫他拆遷的地痞流氓,都跟他呼兄道第。你說這樣的人,你若他幹什麼?況且你若他很不值,不是因性格,就是為工作。你少一些杞人憂天的情懷吧!安穩地工作和生活比什麼都好。”

肖毅東無奈地說:“你說得都對,我往後注意就是了。”

這時,肖菲放學進了屋裏。

肖毅東說:“姑娘回來了。”

肖菲看到肖毅東很驚喜:“爸爸出差回來了。”

肖毅東上前親昵地拍著肖菲的肩說:“爸爸買好吃的了,來,咱們吃飯。”

3

肖毅東走在上班的途中,一個男人擋住了他的去路,肖毅東一看是單祥。肖毅東見到單祥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心裏說:單祥啊單祥,我為了阻止蘇南的人毆打你,與蘇南發生了衝突,而你在派出所不僅沒有說出實情,你還傾向於蘇南,你良莠不分,還有起碼的道義和良知嗎?你知道你這麼做,給我帶來的是怎樣的厄運嗎……

肖毅東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他真想舉拳打向單祥,但他又舒緩地把手鬆開,理智使他清醒地告誡自己: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你還跟他計較什麼呢?

單祥沒有說話,他望著肖毅東,似乎在等著肖毅東說話。肖毅東輕視地看著他說:“單祥,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

單祥囁嚅地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接著單祥表情嚴肅,鞠了個躬說:“我真誠地向你道歉。”

單祥的言行有些滑稽,可肖毅東卻笑不起來,他冷漠地說:“你不覺得你說這句話太遲了嗎?你不覺得你本不應當說這句話嗎?你這句話與我遭受的厄運來比,真是太輕巧了。”

單祥說:“那我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

肖毅東說:“你走吧,你不會讓我滿意了,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單祥搓著兩手,表情很愧疚的樣子說:“我知道你是南江分局的刑警大隊長,你因為給我打抱不平,得罪了蘇南,刑警大隊長的職務被免了。我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傷害,我要不對你說聲道歉的話,我的心裏是過意不去的。”

單祥看肖毅東對自己的話沒有在意,他抬腳要走。

單祥拉住肖毅東的胳膊說:“你別走,你聽我說。”

肖毅東說:“我沒有時間聽你說,我要上班。”

“隻幾句話,隻幾句話。”單祥一邊求著肖毅東,一邊翻著衣兜說:“我給你錢,我給你錢。”

單祥掏出了一把麵值沒有超過50元的零錢,他或許覺得錢太少,拿不出手,他突然地跪在肖毅東的麵前,磕著頭說:“你原諒我吧,你原諒我吧,你不原諒我,我心不好受呀!”

單祥的舉動引來了路人的駐足,肖毅東愣怔了下,忙把單祥攙起,他這才注意到,單祥神經兮兮的,顯然他遭到了精神刺激。肖毅東無奈地搖下頭:“好,我原諒你,你不要這樣。”

單祥的臉上立刻變得歡快起來,他說:“你原諒我就好,你原諒我就好。”

肖毅東心裏問:單祥遭到了怎樣的精神刺激,才造成他跪下非得求自己原諒他過錯的這樣一個舉動,難道單祥遭到的精神刺激,與自己有某種關聯。肖毅東說:“單祥,咱倆到道邊上嘮會磕吧。”

單祥說:“我正要有話跟你說,好啊。”

兩人坐在花池子圍欄上,肖毅東談起那天晚間在慶豐酒店的事,問單祥為什麼自己被蘇南的人欺負了,還不在派出所裏講實情,並傾向於蘇南。單祥的神情恢複了正常,沉重地回憶起三年前自己在蘇南的房地產開發公司花20餘萬元買房,而沒住上房的往事和維權無果的過程。單祥說那天在慶豐酒店門前,見到蘇南和幾個人進去,他想進酒店找蘇南要房款,因他懼怕蘇南,他一時沒勇氣找蘇南,就在慶豐酒店外邊一個小吃部,鬱悶地喝了半斤多酒;借著酒勁他才走進慶豐酒店的,接著就發生了與蘇南等人的摩擦,在這過程中,蘇南給了他名片,說那意思讓單祥到公司找他就能返還給他房款。在肖毅東進單間為他打抱不平時,單祥唯恐蘇南答應返還給他的房款的承諾變卦,就沒有言語,過後還昧心地在派出所民警和市公安局紀檢委人的麵前傾向於蘇南,說自己沒有挨打,臉上的傷是自己摔的,結果把一切的過錯都推到肖毅東身上了。肖毅東到治安拘留所找單祥時,他無顏見肖毅東,隻是讓值班民警轉告了他對不起肖毅東的話。單祥從治安拘留所出來後,去合興房地產開發公司找蘇南,可蘇南始終沒有露麵,房款也沒要回來,他再一次感覺到了被騙,這次被騙和自己因對肖毅東的傷害,使他有著對蘇南的憤怒和討款無望的沮喪外,更有沉重的內心自責。所以這之後單祥的內心的願望就是要見到肖毅東,當麵向肖毅東道歉,無論是肖毅東是接受還是不接受。單祥說他在南江分局附近等肖毅東已有些日子了。

單祥的陳述,讓肖毅東唏噓不已。

兩人起身,單祥從衣兜裏掏出幾頁稿紙遞給肖毅東說:“這上麵記錄了你給我打抱不平,和你跟蘇南等人發生衝突的經過,我寫的這些是我真實意思的表達,上麵有我的簽名和按的指紋印。現在這份材料拿給你,不知對你恢複職位有沒有什麼幫助。”

肖毅東覺得這份材料日後或許對自己有用,他把材料接過來:“那好,謝謝你了。”

單祥說:“你這麼好的人因我受到牽連,我應該謝你才是呀!要是公務員都像你,我也不會買個房子被人騙到現在。”

肖毅東勸慰地說:“單祥,想開些吧。我想你住房的事,會遲早解決的。”

“我和老婆孩子租住在漏雨的平房內,老婆為房子的事整天地罵我。”單祥眼睛濕潤著說了這句話,情緒忽的激動起來喊:“我找了多個政府部門,他們就是推諉和不管。我敢說,一個不法的房地產開發商的身後,會站著一排的腐敗官員!不行,我今天無論如何得找到市委書記葛明,要不我得憋屈死了。”

單祥沒有跟肖毅東道別,而是急匆匆地向馬路對麵走去。

肖毅東見有輛大貨車橫向駛來,他在單祥的身後叫:“注意車。”

單祥像是沒有聽見肖毅東的提示,他走得更快了。

大貨車的司機見到單祥急踩刹車,可是單祥隨著一陣急促的刹車聲,還是被大貨車撞出三米開外。

肖毅東走到單祥的跟前,見單祥的腦袋下已是一灘血。

肖毅東蹲下身,把右手背放在單祥的嘴上,試著他的呼吸。

大貨車司機下了車,驚恐地問肖毅東:“怎麼樣?有氣嗎?”

肖毅東搖了搖頭。

一條鮮活的生命,轉瞬即逝。

肖毅東麵對發生在眼前的事情,仿佛做夢一般,他站起了身,仰起了頭,他看見天藍藍的,明媚的陽光有些刺眼。肖毅東在告誡自己,這不是夢境,這是發生在朗朗乾坤,清明世界的悲慘事件,你對蘇南的調查不要氣餒,否則你的心不會安穩!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