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第14章

眾人側目,我趕緊變回謙卑,低聲道:“大人,我們離家多日,十分想念。再說了,不是您親口答應打勝就能回去的嗎?”

韋孝寬道:“敵軍剛退,高賊奸狡,不知是否詐敗,疑兵之計,還需觀測幾日。韋某已派兵馬前去大星墜落之處查探。”

我一驚:“可能的話還是遠離那個地方!”隕石的輻射超高,不是人體能承受的。

“天佑我大魏,應於我軍無損吧?”韋孝寬不懂其中緣故。

我不知從何解釋,反問:“那您覺得你們是神仙嗎,是的話就行,沒有仙體,憑什麼承受仙澤?還有……你們不是一向認為那是掃把星,不吉利嗎?大人您看著辦吧,我們先回去了。”

韋孝寬笑道:“還是沈醫生想得周到。……不知幾位神醫為何如此狼狽,汗流浹背?守城兵報,幾位神醫跑遍全城,不知是何緣故?”

我擺擺手,不自在地清清累到沙啞的嗓子:“沒什麼,睡不著出來活動活動,鍛煉身體!”

牽著肅肅回到住所,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發現所有人都在說什麼:“……勁弩一發,凶身自殞。”

記得某位教授曾經說過,古人喜歡用觀星來預測天下局勢,有的星代表帝王,有的則是將星。昨夜墜落的隕石,肯定被拿來打擊對方主帥了。

我找到楊主簿詢問從呂家村出來的四十人,現在哪裏?戰事結束,可以複員了吧!他答應查核後給我答複。

何安妮和柳萱依舊做著平常的事,照看傷病。誰也沒再提離開的事,都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兩天後,韋孝寬又派人找我過去。

脫去戰袍,換上長衫,整潔麵容後,不再沉眉怒目的韋孝寬,居然是個俊朗的美大叔!褪去武將的霸氣,多了幾分文人的儒雅。

我學他端起茶盞,小口啜著,心裏猜想:不知道又有什麼事?!

“斥候回報,高賊確已撤軍。陛下對此深表欣慰,召我入京述職。沈醫生,可否與在下同往,一同晉見丞相大人?”韋孝寬說。

我放下茶杯,誠懇道:“韋大人,經過這些日子……也算共過患難。我看得出來大人您是位忠君愛國、體恤百姓的好官。宅心仁厚,而且胸襟廣闊……那我就跟您實話實說吧!我們從來就不認識你們那位丞相大人,素未謀麵,也沒聽過!我們久居深山,第一次下山……來到天朝見到的就是呂家村……盤桓數月,直到楊主簿接我們來玉璧。中間究竟發生過什麼讓丞相大人知曉我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如今仗也打完了,韋大人以少勝多,實乃曠世奇才,理應受到褒獎,日後仕途也必定節節高升,青雲直上指日可待。但草民們不願涉足官場,也不懂什麼國家大事,離家多日,十分想念。大人可否讓草民攜呂家村村民一同返還?”

韋孝寬猶豫片刻,道:“韋某之前雖與沈醫生素不相識,但經此一役,也看出沈醫生絕非奸佞之輩,隻因涉世不深,言行舉止……頗有些……韋某相信沈醫生所言,不過韋某確係接到京畿密令,稱呂家村有神醫三人,務必接至玉璧留用觀察。韋某一直以為沈醫生與丞相必有淵源……沈醫生肯定家中無兄弟姊妹與丞相府某位夫人乃至要人有所牽連?”

“絕無可能!”這點我太清楚了,“草民家族久居深山,人丁稀少,與官場權貴絕無瓜葛……就連山下村民都絕少來往。”

“那此事頗令人費解。”韋孝寬思索。

“我想大人收到的詔函,並沒有提及讓我們一同入京吧?”我不信自己當真這麼有名。

韋孝寬點點頭。

“那就對了,可能丞相大人不知聽誰無意間說起草民,一時興起才讓大人您召來草民一行,如今早不知忘哪去了。草民醫術普通,大人幾日所見,除了方法上略有不同,醫效跟眾醫工差不了多少。草民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隻因呂家村物資匱乏,見識短淺,才會把草民們當成神醫的。草民隻想盡快返鄉,以免家人掛念。”

韋孝寬笑道:“沈醫生不必妄自菲薄,韋某雖不通醫理,但醫工們的出手還是心中有數的。即便神醫一行,手段也高低不一。不過,沈醫生的意願,韋某明白了,但還請多留幾日,戰事初定,傷兵仍舊很多,急需醫治。待韋某入京,若當真再無人提及沈醫生,在下必定親送沈醫生一行返鄉。”

“不敢不敢……那您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一來一回,最多半月。”

不是吧,還要再等十五天?萬一再打起來怎麼辦?

韋孝寬看出我的擔憂:“經此一役,高賊元氣大傷,且天寒冰結,短日內斷不可能再次集結大軍反攻。韋某走後,玉璧由劉郡守主事,其他將領駐兵城內城外。此外,韋某還會留下親兵五人,供沈醫生差遣。韋某吩咐上下,好生照料沈醫生一行!說來劉郡守也是丞相的外戚,必不會怠慢了丞相的貴客。”

供我差遣還是監視我啊?!

唉!不就半個月嗎?都等這麼久了,不差多等十五天!一咬牙,我答應了。

翌日,韋孝寬帶上人馬絕塵而去。我回到傷兵營,告訴何安妮和柳萱,還得再忍十五天!

隕石墜落那晚爭吵後,何安妮又開始和我冷戰,聽完默默走開繼續手上的事。

柳萱說:“蘭陵姐,我們不是故意要傷害肅肅的,隻不過太想回家了。”

我明白,我何嘗不是!

突然走來五人向我行禮,報出一連串拗口的名字。居然還有叫什麼破野頭的!他們就是韋孝寬留給我的親兵?可惜我一個也記不住,隻得問:“你們之中誰的武藝最高?”

四人一致推出一位黑黑壯壯、中等身材的男子。我對其餘四人說:“韋大人回來前,你們依次就叫王朝、馬漢、張龍、趙虎!”

“而你,”我一指那個武藝最高的,“就叫展昭吧!”

說罷,瞥見楊主簿在門口張望,急忙詢問:“是不是查到呂家村丁的情況?”

楊興鈺點頭:“沈醫生,呂家村丁原四十人,陣亡一十九人,還有二十一人,其中七個重傷,十二人輕傷。”

死了一半?!我倒退一步,想起呂勝那張老實巴交、對我充滿希望的臉,頓時一陣心酸愧疚,這讓我怎麼交代?

“除了呂文,為什麼沒有其他受傷的村民送來醫治?”

楊主簿有些尷尬:“他們都在城南俘虜營旁,平時要兼管戰俘。”

“那趕緊帶我去看看!”

我吃驚,同是軍營為什麼差別這麼大?狹小陰暗不說,還充斥著黴爛的味道,恐怕牢房也不過如此吧!幾十人擠在一起,有的咳嗽,有的傷口潰爛……這麼差的環境就算健康人住久了也會得病!

我問楊主簿:“怎麼病了也不送去醫治?城中還有很多空地,不能再挪一間出來嗎?”

楊主簿道:“戰俘營就在不遠處,為了便於看管,才就近安排在此的。”

“巡邏是輪值的,平時住遠一點有什麼關係?”我不解。

終於,看到呂家村村民蜷縮在角落,呂榮也在其中,情況很不好,哪有一點當初上山打狼的威風。

“楊主簿,能不能馬上給他們調換房間?再這樣下去沒病的也會生病!”我實在忍不下去了。

“不行!”

“為什麼?”

“他們是庶民!”

“庶民又不是犯人!都是一個戰壕的戰友,搞什麼區別對待?”

突然覺得聲音不對,一轉頭,原來答話的已不是楊主簿,那個劉郡守,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站在身後。

我急忙起身,拱手見禮:“見過郡守大人。剛剛不知是大人,多有冒犯!”

劉郡守的笑容,總讓人覺得虛偽。他又看向肅肅,伸出白胖的手想摸肅肅,肅肅一下藏到我身後。

他一再對肅肅表示關注,難道從前認識?是他把肅肅丟在山裏的?看看又不像!還是說……他和害肅肅的壞人有間接關係?老實說,這位郡守怎麼看就是沒有半分韋孝寬的正氣。

“小孩子怕生,大人不要見怪。”我道。

劉郡守笑道:“無妨,無妨。我大魏兵役多由鮮卑承襲。此次事出突然,兵力不足,才臨陣招募漢兵。他們平日不需作戰、操練,際遇自然不能與鮮卑士兵並論。”

我硬著頭皮堅持:“玉璧之勝全靠大夥不分種族精誠合作,現在剛打完就……過河拆橋實在有損大人威名。而且久病不醫,病菌會擴散傳染。最後……鮮卑兵也未必不受其害!”

劉郡守的笑容始終讓我覺得陰陽怪氣:“有理、有理……難怪神醫深得丞相和都督器重。楊主簿,都聽見了嗎?還不快按沈神醫的吩咐去做!”

楊主簿連連稱是。

劉郡守又扯起不變的笑容對我說:“在下送神醫回營吧?”

“不敢勞煩大人,草民還想繼續診治這些傷兵,直到他們都被妥善安置。”

“那好,有勞神醫,本官先行一步。”劉郡守輕拂寬袖,頓時一陣香風襲來。我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打噴嚏。

“沈……醫生,我……是……呂榮!”

“我知道,你撐住!我答應呂勝帶你們回去,就一定會治好你們。”想起已經陣亡的十九人,心中淒然。古代的死亡率實在太高!

很快楊主簿就給所有漢兵重新安排食宿,呂榮的傷情開始穩定。

當晚,柳萱悄悄對我說:“蘭陵姐,這幾天你總在外不知道,那個劉郡守經常跑來,問這問那,還……還對安妮姐動手動腳!”

我一驚,果然是個老色狼!放眼整個軍營,目前似乎隻有我們三個女的!我每天忙得蓬頭垢麵,顧不上梳妝,也就肅肅願意跟我親近。柳萱雖然俏麗,但不及何安妮出眾。這才剛打完仗,色心就冒出來了。

我對五虎將說:“以後留兩個人在何醫生和柳醫生身邊,怎麼安排你們自行決定。”

最後,張龍、趙虎留下保護她們,王朝、馬漢還有展昭跟著我和肅肅。

同時我還囑咐柳萱:“那色狼再敢亂來,就提醒他,我們可是丞相大人指名的人!還有千萬不要單獨去人少的地方,一定帶上張龍、趙虎!”

柳萱點頭:“知道了!要不是仗著郡守的身份,誰理他!一個油膩大叔,還一身脂粉味,真惡心。”說罷直扇鼻子,惹得我也輕笑起來。

半個月過去了,韋孝寬沒有如約回來,再次驗證古人在守時方麵真有大問題。唉!隻要他守信沒提及我半句我就滿足了,多等幾天沒關係!

可韋孝寬沒回來,卻等來了京中聖旨,無非是犒賞所有兵將,擢升將領。楊將軍進什麼開府將軍,調守他處,十日後起程。最重要的是,臨時招募的漢軍即刻解散返鄉,舉家免除徭役賦稅五年。隻是……除了我!不知道是聖旨中提及,還是另有密令從京中傳來,明確要求醫工沈氏不能離去,要等韋孝寬回來後決定。

我在喜悅的人群中呆愣好久:為什麼回個家就這麼難呢?呂家村村民圍到跟前:“沈醫生,為何你不能跟俺們一起回去?他們沒提何醫生和柳醫生,為何隻留下你?是何緣故?”

我問楊主簿,他也不明就裏,隻說京中傳來的消息確是這樣的,讓我安心等待韋孝寬回來。還說,韋孝寬以堅守玉璧之戰功,被皇帝晉升為驃騎大將軍兼開府儀同三司,還有什麼建忠郡公爵,總之連升三級,榮耀顯赫,前途不可限!

我心中忐忑不安,還得強打精神為他們送行,能走一個是一個!既然沒要求何安妮和柳萱一同留下,我也希望她們盡早返回呂家村,上山找到回家的路。我拜托張龍和趙虎護送一下,因為傷兵太多,何安妮和柳萱也沒有自保能力。如果可能的話,我還希望借助他們的武功護送何安妮和柳萱上呂梁山,那再遇到野獸也沒那麼可怕了。

基於韋孝寬的威望和吩咐,五虎將商量了不到半日,便答應了我的請求。

拿出當初呂勝給我的一袋孔方兄,交給柳萱:“路上小心,不要走散。回到呂家村,如果能找到回去的路,你們就先走吧。如果還是不行,就安心住下等我。呂勝是個靠譜的老實人,不會虧待你們的。”

柳萱雙眼泛紅:“蘭陵姐,為什麼他們隻留下你,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怎麼知道?隻能苦笑!

“要不要先替你把這小子帶回去?”何安妮突然開口。

我還沒開口,肅肅又緊緊抱住我。我笑道:“他還是跟著我吧。省得路上不聽話,煩你們!”

肅肅長期沒得到過善待,缺乏安全感,好不容易對我建立了信賴,我也答應不再丟下他。如果再貿然分開……真要自閉了!罷了,就跟我一起吧,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我也害怕孤單寂寞,況且留在這裏未必有危險,畢竟韋孝寬也挺靠譜的!

“我們都走了,你怎麼辦?”何安妮又冷冷開口。我知道她心底還是關心我的,畢竟我們三個才是真正的“同鄉”。

“如果你們能找到回去的路,我也能。隻要有機會,我就去呂家村!你們自己要當心,山上什麼情況不用再說了。張龍、趙虎雖然有功夫,但回去的路還得自己找。會出什麼狀況……隻能靠自己冷靜把握!”

何安妮點點頭,看了我一眼,最後說了聲:“保重!”

柳萱向我揮揮手,跟在後麵也走遠了。

我拍拍肅肅的小手,緊閉房門,不想再出來。我知道三虎將就守在外麵,但我還是用椅子抵住房門。突然的離別,讓我有種孤獨被遺棄感。肅肅窩在我懷中,我就給他講故事,隱去國別和年代,把腦子裏那點童話故事全翻了出來。

鄉兵遣散後,工作也輕鬆起來。傷兵康複的康複,剩下的交由原來的醫工診治綽綽有餘,我覺得自己可以“下崗”了。

直到某天,又有人火急火燎地來請醫工,說是戰俘營發現傷寒,醫工不足,要醫令增派人手。大家一聽傷寒,紛紛找借口避開,都不願去!於是這個差事就落在我這個“神醫”頭上。

傷寒,說白了,就是一種急性腸道傳染病。在我們的時代,根本算不上大病。可在這裏……連漢兵營都可以破敗成那樣,戰俘營的情況也可以想像了。環境惡劣、長期營養不良、傷口潰爛得不到醫治……都可能感染傷寒。

但我沒想到的是,就連戰俘也因為胡漢出身的不同有著明顯的差別對待。鮮卑俘虜無論關押地點、食物供給……好太多,甚至比漢軍營都強。因為他們有著長期作戰經驗,兩方軍事長官都希望納入麾下,所以不管是硬件還是軟件,都非常客氣!真正可憐的是那些漢兵戰俘,大都出身跟呂家村村民差不多,或是士族最下層沒地位的人,還有一些鮮卑漢化的平民。平時在家務農,臨時被征召,戰敗被俘也無人理會。二千左右人眾聚集在一起,空氣汙濁不堪,傷寒多發於此。據聞每天都有屍體抬出,病疫越來越重。如果不是怕殃及池魚,估計還不會上報。

傷寒在我看來不是大病,但這裏沒有特效藥就是最大的問題!還有什麼中草藥能治這個病?我依稀記得桂枝湯可以輔助治療。

看著身旁包裹嚴實的肅肅,我們走進戰俘營深處。這裏關押的不是窮凶極惡的罪犯,所以我不是太害怕。

前幾天趁著有空,我給三虎將每人也縫製了一套口罩、手套。既然韋孝寬要他們跟著我,我也得對他們的健康負責。

我對看守兵說:“要消除疫症,首先得改善環境、飲食,尤其飲用水,一定要幹淨。茅房每天都要打掃。病人和健康的要分開如廁。”

牢頭露出為難之色,但還是說:“沈神醫的意思,卑職明白了,即刻上呈郡守大人。”

隻是這次的效率大不如前,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一連三天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問過牢頭,他支支吾吾,隻道:“郡守大人正在考量。”

考量?每天都有越來越多的人死於這種惡疾,還猶豫什麼?

翌日,郡守府派人傳話,說郡守的九夫人病了,讓我過去瞧瞧。我照舊推辭,但傳話的人說:“大人指名要您過去。因是女眷,男醫工不方便。”我猜想這位郡守夫人得的可能是婦科病!

我對劉郡守有種說不出的厭惡,戰事吃緊,就他還把小妾帶在身邊,神馬玩意!

本想留下肅肅,可呂家村的人都走了,這沒一個可信之人托付。我實在不敢把肅肅交給那些放蕩不羈的鮮卑兵!算了,跟我一起去。畢竟還有三虎將在旁!

我把肅肅的大口罩遮嚴實,敲響了郡守府大門。

我們被請進了前廳。劉郡守與一位華服美人已在等候。

劉郡守揚起一貫的笑容:“神醫親自駕臨為內人診治,實乃劉某榮幸。可惜不巧啊,本官還有公務在身,不便在旁,一切交由神醫做主。”說罷,看了眼夫人。我覺得他的眼神怪怪的,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管他呢,看完趕緊走。

“開始吧,夫人。”由於妝麵過濃,我一時竟看不出這位夫人的芳齡。

“且慢。”我拿聽診器的手突然被這位夫人握住。皮膚細白滑嫩,手若無骨,聲音更是清脆,想必不超過二十歲,可劉郡守,目測不下五十,可惜啊!時代的悲劇,不是我能阻止的。何況在我那個年代,傍大款的少女也很多。

“聽聞神醫診症與別不同,不用切脈,需在身上聽診。你我皆為女子,本不礙事,隻是……若要在此處寬衣,恐有不便!還請沈醫生隨我進內堂。”說著看了看三虎將。

是我疏忽了,古代女子重視名節,即便外衣在陌生男子麵前也不能隨意敞開。何況是身份貴重的郡守夫人。

我對三虎將說:“你們就在這等我吧。”

肅肅拉著我,我笑笑,他還小,不礙事,就跟著來吧。

回房間就回房間,為什麼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雖說都是女人,可這位夫人的媚態實在讓人吃不消,硬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進房,我急忙抽出手。

看到肅肅也跟進來,夫人幽幽道:“奴家雖隻是郡守的小妾,身份低微,可畢竟也是郡守的人,身子不方便給其他男子看到。”

我暈,肅肅也算男子?再說我又不要她脫光了!

夫人又說:“神醫何不將他置於門外,我會命人好生照看。待神醫診治完畢,再領他離開可好?”

“不用麻煩。”多大點事啊,我說,“如果夫人介意,我可以蒙其雙眼。稚子無心,夫人大可不必擔憂。”

可能沒想到我會堅持,夫人愣了下,不自然笑道:“早聽聞沈神醫一直帶著小兒郎,寸步不離。他可是您的孩兒?”

“不是,早前也向郡守大人稟明過。他雖不是我的孩子,卻是我的至親,最重要的人。還望夫人見諒,我不會將他交於旁人。”她越是堅持,我越覺得古怪,“如果夫人還是介意,那草民建議夫人另請高明。”

老實說,我也看不出這位夫人有什麼急症。呼吸正常,氣息貫通,講話也很有條理。即便有病,也不會是什麼大病!

“神醫留步!”夫人急忙道,“是奴家小氣了,還請神醫不要見怪。”

我點點頭,拉高肅肅的口罩擋住眼睛,小聲說:“她怕你偷看,我知道你不會。乖乖坐在這裏,一會兒就好。”小腦袋點點。

果然沒什麼大病,最多有點血虛。十個女人九個虛,主要還是因為缺乏運動,找個中醫開點補藥喝喝就行了。

夫人重新穿戴好,問我:“神醫,無大礙吧?”

“無礙,夫人一切安好。隻是氣血有些不足,平日多調理調理便可。”

夫人笑麵如花:“大人對奴家不薄,什麼好吃好用的都往我這送,您看都快放不下了。”

我掃了一眼,心不在焉地讚道:“夫人好福氣!”

可九夫人又突然一掃喜悅幸福,變得哀愁起來:“可惜這些年一直未能給大人生下一兒半女。大人已年過不惑,膝下猶虛,每每想到此,都自責不已。”

如果一眾妻妾都無所出的話,那十之八九問題出在劉郡守自己身上。

夫人又道:“現下雖得大人寵愛,但難保日後有了新人忘舊人。奴家若無一兒半女,恐晚景淒涼。”那倒是,古代多是母憑子貴。

“我和大人皆對神醫身旁這個小兒郎甚是喜愛,可說是一見投緣。既然不是神醫親兒……可否讓我當其娘親,認郡守大人為他義父,保他一世榮華?”

哦……繞了半天,是要我賣肅肅!他們怕無子送終,看中了肅肅?怪不得每次劉郡守的目光都停在肅肅身上。

不對啊……剛剛不是還很忌諱肅肅看到她的身體,這會兒就想當他娘了?還有劉郡守的目光,是一個父親看兒子的正常眼光嗎?

不管真假,我都沒想過把肅肅交給別人!

我還是保持客氣道:“夫人說笑了,一介草民豈敢高攀權貴?!孩子也不適應啊。肅肅性格內向,不易與人相處。怕壞了府上的規矩,惹大人不高興、連累您在大人心中的地位……就不好了。如果夫人想要過繼子嗣,還是從門戶相當的人家中挑選乖巧伶俐的吧!”

我拉下肅肅的口罩,露出雙眸。肅肅伸手想揉,被我阻止:“手上細菌多,不要輕易碰眼睛。”說完幫他輕輕吹了兩下。

可能夫人猜到我會拒絕,笑意不減道:“神醫不必自謙。此兒郎容姿絕佳,我還從未見過如此乖巧聽話的孩子。郡守大人是丞相的外戚,時常得京中關照。據聞神醫也是得丞相賞識才到的玉璧。將來若有個難處,大人也會關照神醫的。”

“多謝大人和夫人美意。我乃一介草民,胸無大誌,隻想早日回山,過回粗茶淡飯的日子。而且認親一事講求緣分,勉強不得。”我再次重申我的立場。我也看不出肅肅對他們有一點好感想親近的意思。

我拉起肅肅的小手:“夫人,既已診斷完畢,草民告辭。”

“等等!”九夫人的臉色終於不再陽光,還露出幾分不安,“神醫,請三思!”

三思?多少思,我也不會把肅肅給他們。“不用了。肅肅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不會離開我半步!”說罷拉著肅肅跨出房門。

回到前廳,卻看到郡守坐在那裏,不是說去處理公務了嗎?劉郡守看到我,也很吃驚。

更讓我吃驚的是,三虎將居然歪倒在椅子上睡著了……就算劉郡守不是他們的直屬上司,也不該在別人家隨便就睡著了,而且還是三個人一起睡著了!

這個場麵太詭異。

我扯起尷尬的笑容,重重拍打三虎將,可他們居然還不醒!我拿起桌上的茶水潑向他們,才有反應……三人全是一副不明就裏的模樣。

我對劉郡守說:“讓大人見笑了!”

劉郡守不自然道:“辛苦神醫為夫人診症,不如留下晚膳吧!”

“大人客氣了。夫人並無大礙,草民還要趕著回去醫治傷寒。戰俘營的傷寒全因環境惡劣所致,此事已呈報多日。大人,傷寒可大可小,若再不加以改進,會令更多人傳染、喪命,還望大人及時安排。”

劉郡守點點頭:“此事本官已知,隻是戰事初歇,人手、關押地方不足,待本官調配後再做安排。”

說著,頓了頓,換了種語調:“神醫,本官年已不惑,膝下猶虛。見你身邊兒郎十分喜愛,不知可否過繼做我義子?”舊事重提。

“適才草民已向夫人解釋過了。肅肅生性頑劣,性格內向,不易溝通,實在不敢高攀郡守府。”

劉郡守臉色微微一變,笑得有些僵硬:“神醫,在下也是想為你們著想。明日本官就可重新調配戰俘營,屆時神醫必定難以分身。神醫若真心疼愛此子應知傷寒危害!不如今夜先將他留在府中。”

“多謝大人費心。不過傷寒雖易傳染,但我也早有防範。他不能離開我半步。此事丞相大人也知。”他們夫妻越是要留下肅肅,我就越覺得古怪。難道……真的和肅肅的身世有關?……那我更不可能同意,隻能把丞相抬出來了。

劉郡守臉色陰沉,良久,才道:“既然神醫如此堅持,那隻能自求多福,恕本官不遠送!”說罷,重重一拂袖,轉身而去。九夫人緊跟其後。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