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烏魯木齊南站時劉元正在呼呼大睡。他被列車員推醒之後還在恍惚,問道:“這站怎麼停那麼長時間?”
列車員被逗笑了:“你真有意思,這已經到達終點了。”
劉元這時才注意到上上下下的鋪位都已經沒有人了。他收拾好行李,走下了列車,烏魯木齊市是一個比較繁華的國際大都市,至少在新疆這樣的西北地區算是這樣。一出站,劉元就看到了鋪天蓋地的維吾爾族人,清一色的高鼻深目,到處播放著饒舌的維吾爾民歌。
他隨便上了一輛出租汽車,然後將電話本上記錄的地址指給司機看,對方狐疑地盯了他一眼:“這地方在米泉呢,路程遠得很,打表得上百元了。”
劉元正在猶豫著是否去附近的公共汽車站看一下有沒有郊區長途汽車站到達相關站點,忽然聽見有位姑娘聲音清脆地問道:“去米泉多少錢?”
他探頭一看,是在火車上遇到的那位維吾爾族姑娘,索性招呼對方說:“上來吧,咱們同乘,出租車費一人一半,行麼?”
那位姑娘居然真的上了車,隨著出租車駛入熙熙攘攘的車流,一路上他與姑娘攀談起來,原來對方居然是今年從中央民族學院畢業的學生,留在了北京一所中學教書,假期時回來探親。她的名字叫迪裏拜,也就是漢語夜鶯的意思。
劉元問了一下自己正在找的那個地址,姑娘爽利地說:“這地方我知道,待會兒指給你。”出租車左繞右拐,後來駛進了一條看起來很偏僻的街區,迪裏拜在車上比劃指點著告訴劉元往後的道路具體應該怎麼走,然後兩人互相留了手機號碼就告辭了。劉元按照迪裏拜指點的方位一路問去,終於找到了信上的地址,是一棟陳舊的居民樓。他一直上到五樓,敲開門,出來的居然是在列車上遇到的那位中年婦女。
他問道:“請問這裏有人叫白卉麼?”
對方冷冷地盯了他一眼,說道:“沒有這個人。”又將門關閉了。
劉元站在走廊裏正在想著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辦,身後的門居然又被打開了:“你找的那位姑娘有地址麼?”
劉元將電話本遞了過去:“就這個地址。”
那位中年婦女看了一會兒,說道:“要不進來坐會兒吧,待會兒問一下我家的那口子。”劉元想想不可能有別的什麼辦法了,再加上天熱口渴,索性就進去坐一會兒算了。
進去後才發現裏麵的陳設很簡單,甚至於有些淩亂。他好奇地問道:“您這房子是租的麼?”那位中年婦女點點頭。劉元忽然覺得有種恐懼的感覺,這位婦女明明在半道上下了車,怎麼會趕在自己前麵到達呢?除非立刻改乘飛機回來的,可有什麼急事需要這麼緊張?
劉元問道:“我好像在北京哪兒見過你?”
那位中年婦女警惕地望了他一眼:“噢,我家原籍在通縣。”
劉元又問道:“您怎麼稱呼?”
那位婦女這時鬆了口氣:“姓何,叫我何姐好了。”劉元接過何姐遞過來的茶水,沒敢喝,他忽然覺得,何姐好像對白卉失蹤的事情知情,隻是出於某種原因不肯透露而已。不過看得出來,這一家還是挺富裕的,或者曾經很富裕,因為劉元無意中發現自己坐的椅子居然是紅木的,而且看起來已經年代很久遠了。
等了有一個多小時,劉元發現天色漸漸晚了,但何姐的丈夫還是沒有回來。劉元站起身決定告辭了,他說:“我明天再來吧。”
何姐這時神色似乎有些猶豫,好一會兒才說道:“要不你去這裏找一下好了。”
她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地址,遞給劉元:“這裏以前的房客好像搬到那兒了。”
劉元接過紙條,上麵似乎是一支邊防軍的番號。劉元從何姐家出來後,在附近的餐廳裏吃了一頓拌麵,有些像意大利通心粉,或者北京的炸醬麵,不同之處就是炸醬換成了炒菜,麵也比較粗。大概是太渴的緣故吧,劉元又喝了一杯名叫喀瓦斯的當地產桶裝啤酒,之後他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館窩了一宿。次日天亮時,他到長途汽車站四處打聽,問何姐所寫的這個地址,才知道還得坐幾個小時的車,在古爾班通古特沙漠邊緣西南端的一個小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