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壓根沒聽他的回複，人已經坐上了邁巴赫。

反正我有他家的地址，經常寄東西。

他顯然也意識到了，著急道：「不行。」

「我不在家，你別過來。」

我不管：「你說喜歡我，又不樂意陪我，算什麼喜歡？」

他像是慌了神，不斷地重複：「我不在！」

「寶貝，你別衝動，你快回家。」

我冷哼一聲，又泛起一絲被拒絕的冰涼。

他憑什麼也拒絕我？

都說了喜歡我，害我心軟，又要把我扔回去？

我才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要狠狠地懲罰他，叫他知道玩弄我的代價。

我站在他家樓下，對著手機吼：「下來給我開門！」

良久，那邊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然後是艱難的吞咽。

「寶貝，我真的不在家，你回去吧。」

我開始踹門：「騙人！你剛剛就在家裏直播。」

語音被掛斷了。

我愣在原地，驚訝得說不出話。

這個陪了我一年的小主播，竟然敢掛我的電話？

為什麼，為什麼不見我？

看來我的脾氣誰也受不了。

他隻是愛我的錢，愛我的禮物而已。

說喜歡我，也是為了哄騙我，繼續給他砸錢。

我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明明是他先撩撥我，說喜歡我的。

我緩緩滑下來，地麵落著雨。

很快，整個空地都濕了，包括蹲在門外的我。

雨下得特別大，澆透我整個腦袋，連頭發都淋成一綹一綹的。

我開始哭，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他打語音。

他沒有接。

我死心了，翻出祁殊的微信，又打了一個。

這個更加不可能接。

響一秒就會被摁掉。

我很絕望，可我還在聽他的語音鈴聲。

混雜著雨水，響得特別磅礴而清晰。

他居然接了。

但他一句話也沒說，任由分秒累計著。

我終於承受不住，吼道：「為什麼不理我？」

「三年了，是塊冰也捂熱了！」

「你很討厭我嗎，你討厭我為什麼不刪了我！」

「祁殊......你明明什麼都知道。」

「你做個人吧！」

我哭著，似乎聽到他說了句什麼。

可雨聲太大了，我一個字也沒聽清。

然後我暈倒在樓下。

再睜眼的時候，我身上幹淨著，頭發也吹幹了。

還穿著香噴噴的男士睡衣。

等等，男士睡衣？

我震驚無比地摸了摸自己，卻聽見一聲歎息。

床上還有別人。

我忽然有點慫，緊張地試探：「你......」

那人沒說話，但任由我摸。

房間裏漆黑一片，連個小夜燈都沒有。

我隻好把手伸進他衣服裏，認一下人。

然後我摸到完美的胸肌，勾人的鎖骨。

還有鎖骨之上，冰涼的項鏈。

是CLAK的款式。

我心頭一驚，卻很快失落起來。

這不是祁殊，他把項鏈還我了，而我轉手就寄了出去。

小主播住得不算遠，肯定下午就收到了。

這是那個對我始亂終棄的擦邊男。

我瞬間心沉了，抬腳把他踹下去。

他摔在地上，倒也不惱，固執地爬回來抱我。

我還在氣頭上，拿腦袋撞他下巴：「為什麼不開門？」

「遛我好玩嗎！」

他像是很後悔，緊緊箍緊我，死也不鬆開。

「對不起，我不敢見你。」

「但你淋雨感冒了，怪我。」

「你恨我吧，對不起。」

我幾乎被鎖在他懷裏，鼻端盡是他的氣息。

我好無助。

我知道自己不該原諒他，應該穿衣服走人。

可他圈過我的腰，跟我貼在了一處。

「家裏空調效果不好。」

「你冷不冷？」

「本來就有點感冒，不要病倒了。」

他抱著我，手指遊走而下，所經之處，瞬間撩起了灼熱。

我感覺自己變得脆弱了。

就算我不愛他，也不把他當什麼人。

可我貪圖這份關心，貪圖一個像他的擁抱。

是很像的，我貼住他，幻想自己被祁殊撫摸著長發。

他的指節修長，溫柔得不似平時。

甚至會吻我臉頰，珍而重之地摟住我。

如果真是他就好了。

我這樣想著，眼淚又不值錢地滑下來。

男人替我擦了，將被角掖好：「好好睡吧。」

我攥著他領口，隻剩下長久的靜默。

那夜我還是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身邊誰也沒有。

要不是桌上還擺著現烤的麵包，溫熱的牛奶。

我簡直要懷疑昨晚的一切都是夢。

我叼著麵包，給小主播打語音。

「你去哪兒了？」

小主播沒多說：「我白天還有別的工作。」

「寶貝醒了就回去吧。」

我對著手機，眼神微黯。

他根本不是趕著上班才走的。

不然桌上的麵包牛奶，怎麼可能是熱的？

他分明是看我快醒了，趁我賴床的功夫飛速做的。

他就是不想讓我看清他的臉。

僅此而已。

所以為什麼他不讓我看臉？

長得很醜嗎？

我無語地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擦邊男嘛，一般隻有身材拿得出手。

但凡長得好看一點，肯定是要露臉的。

我吃完早餐，自嘲般笑了笑。

也是真餓了，也是真不挑。

居然跟一個擦邊醜男睡了一夜。

還拿他的身子幻想祁殊。

太荒唐。

我走到玄關，準備出門回學校。

把發生的一切都忘掉。

結果玄關的立櫃掉下來一本書。

是我們專業的頂尖學術期刊。

我愣了片刻，不敢信一個擦邊男也看得懂。

但我還是極具素質地撿起來，準備塞回去。

然後我驚訝地發現，有一頁折了角。

居然是祁殊發表的論文。

我頓時大腦宕機，怎麼也想不通。

不是，一個靠收禮物為生的小主播，

為什麼會看學術期刊，還在祁殊的論文上做標記啊！

我隻覺雙手都在發抖，低頭一看，書頁裏還夾著一枚書簽。

救命啊，為什麼連書簽也這麼眼熟！

我顫巍巍地捏起來，翻轉，看到自己熟悉的字跡。

「學長加油，你這麼厲害，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