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倒計時十五天。
陳惜語緩過勁之後準備去約好的婚紗店試紗。
剛剛踏出出租屋,迎麵就被顧寧遠和陳霜霜堵在了門口。
陳霜霜親昵挽著顧寧遠的手臂,眨眨眼衝陳惜語笑得明媚。
陳惜語安靜看著兩人親密纏在一起的手臂,企圖看到一絲心虛鬆手的倉皇。
可是沒有,她眸底的光暗了暗,心口泛起悲涼。
如今真正的心上人回國,他連裝都不屑再裝一下。
顧寧遠注意到她的目光,擋在陳霜霜身前,一字一句在她心口敲開碎裂的痛感。
“霜霜說今天辦一個接風宴,你也來。”
他語氣親昵,像是在替妻子邀請一個無足輕重的嘉賓。
是真的接風,還是找個由頭向她發難呢?
陳惜語未曾想過,這個從前信誓旦旦要娶她的男人,輕而易舉將她獻祭給了那個從前的霸淩者。
沉默的間隙,陳霜霜朝陳惜語得意眨眼,絲毫不掩飾眼底明晃晃的惡意。
她看出了陳霜霜打定主意要折騰,不想試紗被攪黃,隻能妥協跟著他們來到了定好的包廂。
到了包廂,環視一周全是從前和陳霜霜玩得好的麵孔。
可陳霜霜見卻反常地沒有找茬,隻是躲在角落一個勁地喝著悶酒,誰也不理。
“我一個人難受一會就好,不用管我。”
“我受點委屈也正常,大家別為我掃興啦,”
驕縱大小姐的落寞,輕鬆搏得了在場所有人疼惜。
直到一場接風宴變成了對她的情緒疏導,她才悠悠來到陳惜語身邊,失魂落魄般開口。
“姐姐,你和姐夫什麼時候結婚?”
話音落下,包廂裏意味深長的目光悉數落在陳惜語這個唯一的外人身上。
正在發呆的陳惜語被驚得咬住了下唇,血腥味瞬間蔓延開。
抬眼,陳霜霜對著她勾勾嘴角,像隻鬥勝的公雞。
借著顧寧遠的心疼壓她一頭,這就是陳霜霜舉辦這場接風宴的全部用意。
陳惜語不動聲色放下酒杯,視線落到了對麵顧寧遠身上。
她也很好奇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是什麼。
原本舉著酒杯談笑風聲的顧寧遠在聽到這句發難後,沉默了下來,手輕一些重一下敲擊著酒杯。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顧寧遠發怒前的征兆。
陳惜語被陳霜霜輕而易舉架了上去,進退兩難,氣氛一度尷尬到凝結。
她曾經認定的愛人,縱容陳霜霜將她踩進這樣的境地,這個認知讓陳惜語沒由來一陣心酸。
但陳霜霜算錯了一步,沒有退路相當於每一步都是退路。
陳惜語壓下心頭痛意,越過顧寧遠兀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鎮定自若對著周圍舉杯。
“十五天後是我們的婚禮,歡迎各位捧場。”
“哐當。”
一陣尖銳的玻璃破裂聲在房間內炸開,碎片直直在陳惜語臉上劃出一道血痕,細密的痛意翻湧。
她麻木擦擦臉上血跡,抬眼看見顧寧遠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視線相交,他越過傷口看向她的眼睛,眼底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眼前人的麵目,一點一點變得猙獰,一句句質問將她的心鞭笞得鮮血淋漓。
“你就這麼等不及嗎,霜霜受了那麼多委屈為什麼要在這種場合讓霜霜難堪?”
“占了我十年,不夠嗎?”
那對浸瞞厭倦的眸子,再窺不見半分愛意。
陳惜語恍惚記起,十八歲那年冬天的雪好大,疏疏落落在兩人頭頂積了厚厚一層。
那時,顧寧遠溫柔替她把發隙裏的雪掃去,聲音溫柔。
“聽說一起淋雪的人可以一起白頭,可我怎麼覺得和你一輩子都待不夠。”
思緒回轉,她倔強地對上顧寧遠眼底的倦怠,緩緩搖了搖頭,淚猛地砸在腮邊。
不夠,他從前說過,他們要抵死糾纏,不死不休。
他如此厭倦這場婚禮,如此厭惡她,可他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是這場婚禮的新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