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五歲那年繼母進門後,盛雲漫就知道這個家不再屬於自己了。
繼母麵甜心苦,父親偏聽偏信。
二十年來,她委曲求全、忍氣吞聲,好幾次差點丟了性命。
現在連自己孩子的命都保不住。
錄音一遍遍播放著,盛雲漫早就對所謂的父愛不抱期待了,在聽到他又一次毫不猶豫地放棄她時,心還是忍不住抽痛。
“爸......”
她沒有爸爸了。
盛朝林進門時,盛雲漫蒼白的臉布滿淚水,嘴裏呢喃著那一聲似有若無的“爸”。
盛朝林聽著這一聲“爸”,蓬勃的怒氣稍稍壓了壓。
錄音裏的他還在咒罵著。
盛朝林麵紅耳赤,板起臉訓斥:“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了什麼樣?我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心狠手辣的女兒!”
“我沒有推他。”
盛雲漫機械般轉動眼珠,定定地盯著盛朝林那張開開合合的嘴。
她隻是平靜地問著。
“你相信我嗎?”
“你還在狡辯!”盛朝林勃然大怒,“你是在殺人啊!如果婉月起訴,你要坐牢的!你還敢做不敢當!”
“從小到大,你隻會給我添堵!為什麼就是學不會婉月的乖巧懂事?”
盛雲漫釋然地笑了:“我不要做你女兒了。”
“好累啊。”
盛朝林以為她在說氣話,更是火冒三丈。
完全忘了自己是大發慈悲來探病的,直接在病床前破口大罵。
“隻是讓孩子提前出生而已,為什麼就是不肯!你太自私,太冷血了!”
“你是要看著皓皓死在你麵前才甘心嗎?”
“婉月跟你姐妹多年,哪裏對不起你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傷害她?”
盛朝林罵得累了,女兒始終默不作聲。他震驚於話說到這份上,她居然還是毫無悔過彌補之心。
他不禁痛心疾首。
“盛雲漫,我寧願沒有你這個女兒。”
盛雲漫回望著父親蒼老混濁的眼眸,一時間竟再也想不起五歲前他對她的寵愛。
那一幕幕迷幻不清,像一場場幻夢。
他大概是真心疼愛過她的,然而五歲以後的她就是他新家庭的阻礙了。
不管在哪,她都是多餘的存在。
盛雲漫的聲音很輕:“我當年應該和媽媽一起死的,對嗎?”
“閉嘴!”
盛朝林的火氣“蹭”一下躥起來,沒忍住大步上前狠狠甩給盛雲漫一巴掌。
他沒有收著力氣,她被打得牙齒都鬆動了。
聞著唇齒間的血腥味,盛雲漫恍惚間又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母親。
“媽媽......”
“不許提她!”
盛朝林怒不可遏:“要不是你!清眠不會年紀輕輕就車禍身亡。”
“你克死了生母,還想害死姐妹、外甥嗎?”
“你就是個災星!”
盛雲漫嘴角掛著刺目的血絲,痛苦地緊閉著雙眼。心率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醫護人員察覺不對衝進來搶救。
她那慘白如紙的臉上巴掌印鮮紅。
盛朝林感受到了醫生在隱晦地瞥他,那眼神實在說不上友好。他老臉掛不住,怒火翻騰,心中卻沒忍住浮現起了些許憐惜。
盛朝林一言不發地出了門。
他大步走向樓上的VIP樓層。顧家包下一整層樓,為了給皓皓提供更安靜舒適的環境。
盛朝林找到了顧時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