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抑的啜泣,引起了門外阮承舟的注意。
他推開門,疾步走到我身邊,隔著被子緊緊擁住我。
他聲音沉痛,甚至還帶了幾分澀意:“我知道你難過,但小曦已經去了,她一定不願意看見你這麼傷心。”
“這麼久的病痛折磨,小曦也受苦了,現在她走了,說不定也是天意不讓她再受苦。”
我眼睛逐漸聚焦,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是什麼樣的人,在害死了自己親生女兒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寬慰自己。
他看我不說話,手更加用力的抱住我,情深意重:“你別這樣,嬈嬈,我們還年輕,我們還有機會重新要一個孩子。”
“我答應你,這個孩子我一定如珠如寶,把全世界最好的愛都給他。”
我冷冷地掙脫他的手,目光如炬,心如死灰:“再好,也不是小曦。”
他眼眶霎時間變得紅潤,有細細的淚蘊著,他伸手撫上我的臉,帶了哭腔:“我也很痛,甚至痛過你百倍千倍,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替小曦去死。”
“可是程嬈,小曦已經走了,活著的人要努力向前看。”
那你為什麼不去死?
害死了女兒,綁架了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現在卻在這裏上演深情的戲碼。
難怪,當初我告訴他找到骨髓的時候,他的反應是那麼的高興雀躍。
現在想來,他是在為他和白嫣然的兒子高興,不是在為小曦。
這十年,他扮演了好丈夫好父親的角色,竟讓我一點察覺都沒有。
原來他心裏一直都有當年那個深受原生家庭迫害的伏弟魔白月光。
急促的鈴聲傳來,阮承舟看了一眼手機,迅速地將屏幕反扣。
他抹掉眼淚,神色溫柔地說:“周醫生說有事找我,我去看看。”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我掀開被子爬上輪椅,忍著劇痛跟在他身後。
周醫生剛剛跟他那麼激烈地發生了爭執,怎麼會轉頭立即打電話找他。
他的謊言實在是太過於拙劣了,甚至慌張的掩飾動作都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
做了這麼多年的金牌律師,嫌疑人任何的表情變化和肢體動作都是內心情緒的外在體現。
那個電話,是白嫣然打來的。
我看著特護病房內溫馨的一家三口,心裏又痛又恨。
白嫣然靠在阮承舟的肩頭,溫柔小意,眼角含淚:“承舟,啟明活下來了,你護住了我們的孩子。”
阮承舟撫著她的長發,感慨道:“小曦病危的時候,護士通知了周醫生,差一點他就趕回來了,幸好我讓別的病人臨時牽製住了他,連老天都在心疼我們,心疼啟明。”
我捂住胸口,心臟跳如擂鼓,嘴裏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是眼睜睜看著小曦去死的!
小曦已經病危,他在生死關頭依舊選擇將骨髓讓給了私生子。
如果說事先的謀劃是出於偏愛和僥幸,那他在女兒病危的情況之下作出的決定就是故意為之。
他根本不想讓小曦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