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簾掀開,霍錚看到我坐著,先是一驚。
隨即立刻紅了眼眶:
“阿蘭,咱們的孩兒......沒了......”
“不過咱們肯定還會有孩子的,你放心。”
他說著,心疼地吻了吻我的額頭。
“身上是不是還痛?來,我給你上藥。”
他不顧我的輕微掙紮,硬是掀開我的衣服。
我感到後背落下幾滴熱淚,霍錚聲音哽咽:
“都是我的錯......是我作為將領沒有教育好這裏的百姓,沒想到他們對你這麼仇視......阿蘭,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寸步不離你。”
霍錚打開藥瓶,開始給我塗抹。
“可能會有點痛,但這種金瘡藥效果是最好的,你放心,你這些傷很快就會好,不會留疤......”
他一邊說一邊哭,心疼地在我傷疤上親吻。
可哭著哭著,我的體香讓他的呼吸一如既往急促起來。
“阿蘭,你們胡女身體強悍,肯定已經恢複了吧。要不?咱們就趁今晚再要個孩子?”
我側身一躲,冷冷道:“將軍!孩兒的頭七都沒過,我不想做這種事!”
霍錚沒有多疑,歎氣道:“行,是我太體貼你了,誤以為你想要孩子,罷了......”
晚上睡覺時,霍錚把我抱得緊緊的。
我一直等待他熟睡的鼾聲響徹營帳,才起了身,拿出他藏在櫃子裏的木盒。
霍錚不知道,跟了他三年,我早已習得中原文字。
過去,是誤以為他藏著的這些都是軍中機密,我一個胡女不方便,出於尊重,從沒去翻動過。
可如今我才發現,裏麵放著的,全都是他和那名叫沈清霜的醫女的信件來往。
那些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他二人的調情字句。
除了這些,便是對我的輕蔑侮辱。
“哼,聽說那個西域美人勾得將軍夜夜不下床啊?”
“說什麼胡話,不過是個消遣玩意兒,賞她幾次床笫之歡,也不過是為了早日弄出胎血給你。”
“看到那個胡姬肚子大起,我就會想到霜兒你以後當娘親的樣子,咱們的孩子以後叫‘承誌’如何?承你救濟天下的青雲之誌。”
“那胡姬還纏著我給她肚裏的孽種取名呢,區區一個藥引,也配有名字?哈哈。”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九個月,每次我提到給孩子取名字,霍錚都敷衍過去。
信紙被我死命攥緊,指甲掐得掌心生痛。
第二天一早,霍錚照例帶著我去軍中食堂用早膳。
我衣服都還沒穿好,頭發散亂披著,就被他急匆匆拉走了。
入座時,那些士兵炙熱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遊走。
剛來軍營時,我對這些目光就感到極不舒服,可霍錚卻笑著安慰我:
“阿蘭,你們西域人太過矜持,我們中原兄弟這樣打量你,是欣賞你、表達對美人的讚許。你以後就不用穿太多衣服,讓他們多看幾眼也無妨!”
我信了他的話,以為這便是中原習氣,為了配合他,在軍中穿著越發清涼。
但直到後來才知道,中原分明比西域更講究含蓄!女子從不會在外人麵前露膚!
霍錚他騙我,他隻是把我當作一個玩物,一個供人隨意觀賞的“異族奇珍”!
多麼可笑!
昨夜,我終於下定決心,吹響了隨身骨笛。
一隻狼崽從夜色裏踏來,叼著我的信物戒指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