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錦坐在案前,提筆清點賬冊:
“順帶將我的嫁妝單子拿來,我帶來侯府的東西,一樣都不能留下。”
聞言,瑞珠的眼眶突兀紅了,她咬著唇瓣,捏著畫卷的手都在發抖。
“原以為大爺回來,小姐就無需獨守空房,往後的日子也能好起來。”
“不想那賤蹄子蒙了大爺的心,居然抬一個上不了台麵的貨色為平妻,方才我還聽管事嬤嬤說,早在入門前他們就私自圓房,我看賤蹄子護住肚子的模樣,倒像是......”
話未說完,侍奉南錦的柳嬤嬤甩了她一眼刀,不悅道:
“嫡妻最忌善妒之名,你莫要教唆,辱了小姐南府千金的聲譽。”
瑞珠也知嬤嬤是為南錦好,轉而收起畫卷,憤憤地丟進院外的炭火盆內。
待瑞珠取來嫁妝單子,顧朝已然換了身行頭,大步邁入蘭亭主院。
“南錦,我有話想同你說。”
見他一臉嚴肅,瑞珠識趣地退出房間,替他們合上門扉。
“母親近日染了風寒,天氣一冷就咳嗽不止,需要人貼身照顧。”
顧朝叩著桌麵,暗中打量著南錦的臉麵,見她波瀾不驚,當即鬆了口氣。
“我思來想去,唯有你親自照料她,我才能放心,至於掌管侯府上下的事宜,交給蘇念打理即可。”
“夫君的意思是,想讓蘇念一個妾室來執掌中饋?”
這話,她上輩子已然聽過一遍了。
聽過,不意味著她不會失望。
嫡妻尚在,卻由妾室掌家。
此等寵妾滅妻的行跡,任誰看了,都要罵一句混賬。
可他顧朝卻能理直氣壯地沉下臉,頗為不耐煩地訓斥道:
“南錦,蘇念不是妾,她是我唯一的妻。”
那我呢?
南錦下意識想要問他,可對上他慍怒的眸子,又陡然覺得無趣。
他自然是不在乎的。
“母親說了,往日都是你負責伺候,換了旁人,她也不自在。”
“侯府事宜繁瑣,蘇念怕你操勞,主動為你分擔,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
南錦險些笑出聲,抱起核查無誤的賬冊,叫來瑞珠道:
“清點好府內的對牌和領票,同我去一趟靜心堂。”
靜心堂是顧老夫人居住的院宅。
剛進大院,南錦就聽到了蘇念脆生生地笑。
“這茶水有美容駐顏的功效,要母親喜歡,我日後天天為母親泡。”
顧老夫人躺在藤椅上,蘇念按著她穴位,先前還口口聲聲罵她放蕩的顧老夫人, 此刻笑得無比慈藹:
“好好好,有你陪著,我頭痛的老毛病都好了不少。”
“大奶奶,藥煎好了。”
有嬤嬤提醒了南錦一句,她不動聲色地端起瓷碗,吹涼藥物後,遞到顧老夫人唇邊:
“母親,喝藥了。”
見蘇念不善地盯著她,她刻意傾斜碗口,讓她看到漂浮其中的藥根。
“拿開!”
下一秒,蘇念猝然暴起,揚手將瓷碗拍開,滾燙的藥湯不偏不倚全灑在南錦手背。
“母親,藥裏有蟲子,她分明是想惡心你!”
蘇念厲聲道,瑞珠接過瓷碗,見南錦肌膚燙得通紅,當即諷刺地冷笑出聲:
“那是千金難買的藥草,形狀酷似長蟲,眼拙就罷了,還當人人都跟你似的齷齪。”
“你說什麼?!”
蘇念瞬間瞪圓雙眼,挽起袖子,跳到瑞珠麵前指著她鼻子罵。
“你罵我齷齪?就憑你這個給人當畜生使喚的玩意,也有臉說我?”
說著,她反手一巴掌抽在瑞珠臉上,也不管當著顧老夫人的麵,抓著瑞珠的頭發,還想再抽她幾耳光。
“念念,住手!”
見顧老夫人都驚愕到站不穩了,顧朝忍無可忍地叫住蘇念,蘇念委屈得泛起淚光,挽著顧朝胳膊嗔怪:
“她罵我,你不幫我說話,還指責起我的不是了,早知如此,我寧願留在邊城,也不跟你回京城的深宅大院。”
“陽哥哥,你真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