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雨幕下,保鏢們舉著寬大的黑傘跟在傅凜成身邊。
他緊緊抱著嫂子,像嗬護一件易碎的寶貝,生怕她淋到一滴雨,吹到一絲風。
我心裏一痛,嘴裏泛起苦澀。
原來傅凜成賣力刨土是為了救嫂子。
我隻是順帶。
在他心裏,嫂子和傅家血脈比我這個外人重要千百倍。
小腹一陣絞痛,似有熱流湧出。
抖著手摸去,滿手鮮紅。
我的孩子!
我瘋了般扭動腳腕。
砰!
腳腕成功掙脫,留下一隻鞋子孤零零地被卡在座椅縫裏。
我捂著肚子下車,一瘸一拐地向救護車跑去。
“別走,等等我!”
我撲到車邊,正要上車,被傅凜成推到在地。
俊美無儔的男人冷得像一塊冰。
“救護車坐不下,你等下一輛。”
腹中絞痛疼得我直不起身子。
我匍匐著爬到車邊,雨水無情地澆在身上。
帶血的手抓住傅凜成的褲腳,懷著最後一絲期望乞求。
“我懷孕三個月見紅了,求你讓我上車,否則孩子就保不住了。你不喜歡我沒關係,可它也是你的孩子,你一定要救救它!”
傅凜成低頭看我,有些猶豫。
嫂子林珊撐著身子坐起來,不認同道。
“蘇晚你想上救護車就直說,為什麼要撒謊。你和阿成結婚三年都沒懷孕,怎麼現在就恰好要流產?我看你分明是見不得阿成關心我,用經血冒充流產!”
傅凜成像是想起什麼,麵色驟然變冷,看向我的眼神裏帶了幾分厭惡憤怒。
“蘇晚你居然用經血騙我懷孕!枉我剛才還考慮讓你上車擠擠!現在看來不用了,你就好好淋雨清醒一下。”
“救護車來之前誰都不許給蘇晚打傘!”
高冷保鏢頷首應是。
負責關車門的護士同情地看我一眼,卻聽嫂子痛苦嚎叫一聲。
傅凜成催她關門上車。
我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站起來追著車跑了幾步,聲嘶力竭地大喊。
“停車,停車!凜成,我真的懷孕了,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救救我們的孩子!”
大雨阻隔了我的聲音。
我體力不支倒在地上,雨水濺起黃泥打在臉上。
身下的絞痛更加明顯。
雨水那麼冷,下體湧出的鮮血卻那麼滾燙灼熱。
直到暈死過去,我都沒等到救護車回頭。
再次醒來是在縣醫院。
我呆呆看著潔白的牆壁,醫生的歎息在我腦子裏一遍遍回放。
“要是早些送來醫院,孩子本可以保住的。你流產時淋了雨,一定要好好坐月子,千萬不能再受寒。”
我的孩子沒了。
我還記得我得知懷孕時的喜悅。
我本來打算祭祖回來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傅凜成。
甚至千萬次想象過他的反應。
高興、激動、不知所措......
孩子沒了,所有幻想灰飛煙滅。
暮色四合。
我吃了半碗清湯寡水的白粥,便躺在病床上看無聊的都市劇。
一簾之隔的隔壁病床。
男人輕手輕腳打開保溫桶,小聲哄著妻子吃些東西。
耐心周到又細致。
夫妻間的溫情更襯得我落寞不堪。
砰!
房門被暴力踢開,傅凜成在保鏢的簇擁下走進來。
劈頭蓋臉命令道。
“珊珊產後大出血,醫院熊貓血不足,你跟我去獻血。”
冷漠得叫人心寒。
心臟像是被刺了個大洞,梅雨帶著春風吹得我渾身發寒。
“我剛流產,不能獻血。”
傅凜成不信,皺眉道。
“你隻是來月經,傅氏有最頂級的醫生,獻點血不會有事。”
我把病曆本拍到他手上。
“我剛流產,你現在要我去獻血就是要了我的命。傅凜成,不隻嫂子需要小心嗬護,我也會痛會流淚的啊。”
傅凜成快速瞟了一眼,把病曆本扔到地上,冷笑道。
“蘇晚,你真是長本事了。為了讓我關心你,竟然串通醫生作假!不過現在我沒心情追究,珊珊危在旦夕,你必須馬上跟我走。”
傅凜成一揮手,保鏢極有眼色地上前拉我。
我把自己縮成一團,扔出枕頭砸向傅凜成,怒目圓瞪。
“我絕不會把我的血給林珊用!她不讓我上救護車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自己會產後大出血?都是報應,她、活、該!”
我紅了眼,一字一句道。
林珊難道分不清經血和流產的血?
她就是故意不讓我上救護車。
我還沒那麼高尚,甘願以身飼敵。
電話響起,傅凜成接通,麵色大變。
他走到病床邊,溫柔地把我抱進懷裏,說出的話卻讓我不寒而栗。
“珊珊這次真的很危險,你救救她好不好?隻要你獻血救活珊珊,以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