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吃肉吃高興了,又給自己斟上了小酒。
一口酒一口肉,美得爸爸直歎氣。
等螺肉見了底,弟弟又嚷嚷著要吃剩下的魚蝦。
媽媽怕弟弟吃的太多不消化,輕聲勸慰:「好寶兒,咱剩下的晚上再吃,好不好?一頓吃太多,怕是肚子要痛嘞。」
弟弟一聽,扯著嗓子就開嚎。
「你要餓死我,你要讓陸家絕後!」
爸爸借著酒勁,掄起酒瓶就砸到媽媽頭上。
「瘋婆娘,要不是你還懷著陸家的崽,我兩拳錘死你個沒眼色的。」
奶奶把弟弟摟在懷裏,大罵我是個小災星,媽媽是個大災星。
我跑到廚房,給那些魚蝦開膛破肚。
小河溝裏的魚蝦沒多少肉,倒是魚肚子裏的蟲子不少。
一條條蟲子白花花的,看著讓人惡心。
魚蝦剛要下鍋,弟弟卻跑過來一腳踢翻水壺。
「誰叫你煮著吃了?土包子!我要吃生的,像城裏人那種的,生魚片!」
我默不作聲,乖乖照做。
弟弟夾起淋著醬油的魚片,連聲稱讚。
奶奶也呲著牙吃得高興。
一家人酒足飯飽,可我忙前忙後,連口熱湯都沒喝上。
我盯著奶奶臉前堆成山的螺殼,小心翼翼:「奶奶,我能吃口不?」
媽媽坐在一旁,狠狠剜我一眼:「你就知道吃,你看看你弟弟多能幹,弄來這麼多肉,你除了吃喝拉撒睡,你還會幹啥?你還有臉吃?」
媽媽恨透了我,她總說,要不是我這個災星,她現在早就生了3個兒子!
在媽媽心裏,我就是四點起來割豬草,也是好吃懶做的災星。
而他們的福星天賜,光是往那兒一站,就是招財招福的寶貝。
上一世,我為了他們的安危,把那些長滿寄生蟲的螺肉魚蝦倒進臭水溝。
可他們不但不領情,反而說我是要存心害他們。
「天賜是福星,他帶回來的東西當然是好東西。你竟敢說這東西吃了就死?我看你就是見不得陸家好!」
「什麼寄生蟲,我活了半輩子,也沒聽說過什麼蟲。」
「這麼大的螺,又大又圓!多好的肉啊你都敢糟踐!」
奶奶怕糟踐了衣服,兩下把我剝了個精光,任由爸爸把我丟到臭水溝裏。
我不會遊泳,拚盡全力掙紮著爬上岸,可又被看熱鬧的弟弟一腳踹回去。
家人都誇耀弟弟的英武,沒人多看泥溝裏的我一眼。
直到三天後,我的屍體吸飽了水浮上來,他們才知道我死了。
弟弟往我身上唾了一口唾沫:「災星就是災星,死了都這麼臭。」
媽媽第一次對我露出了惋惜:「還沒給家裏掙錢呢,怎麼就死了?」
奶奶更是捶胸頓足:「白瞎了這麼多年的飯,養了個賠錢貨!」
我伺候陸家一輩子,可到頭來沒有一個人憐惜我。
爸爸用棍子把我的屍體扒拉到樹林裏,遠處的幾隻野狗虎視眈眈。
一世的錯付足以讓我心寒。
這一世的他們想死,那就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