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個夢並不安寧。

我又回到了那個充滿消毒水氣味的病房。

護士滿臉擔心：

“病人出了車禍情況危急，可你本人也是重度貧血，還剛進行了骨髓移植沒多久，這麼大量的抽血恐怕......”

“沒關係，抽吧，能救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笑著，腦中勾勒著那人曾經擋在我身前的背影。

以及那雙溫暖的手。

隨著血液流失，我的意識越來越昏沉，身體越來越冷。

眼皮沉重，直到最後徹底合上。

我一睜眼就聽說了謝懷瑾搶救成功的消息。

馬不停蹄地奔向他的病房，卻發現他們一家人對著另一個女孩又哭又笑，千恩萬謝。

護士有些不忿：

“明明是你獻的血，這家人怎麼這樣？”

“我進去告訴他們！”

“算了，沒必要。”

我拉住護士。

隻要他能健康的活著，怎麼都可以。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

我吃力的扶額坐起，頭暈目眩地往嘴裏塞了兩片藥。

“重度貧血還敢鮮血，再加上骨髓移植，你的身體狀況不樂觀啊。”

“我早就說過要是可以保外就醫，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我不是沒想過。

隻是謝懷瑾說為了不讓別人說謝家的閑話，拒絕了。

“情況好的話，你出獄以後還能活上一年半載，情況惡化，可能也不過就是月餘。”

醫生苦口婆心的話猶在耳畔。

月餘也足夠了。

死亡之於我，比起禍患災厄，反而更像是一劑解脫的良方。

腹中空空，灼燒的饑餓感讓我想起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

推門出來，一個嬌俏的女生正挽著保姆的胳膊親熱撒嬌。

“聽說程夏姐姐昨天到了，王媽你怎麼不叫醒我？”

“少爺吩咐的，說不要吵你。”

王媽左右看看，聲音又壓低了些：

“少爺為什麼要娶她啊，我看著根本沒你漂亮。”

“整個人幹巴巴的，好像沒幾天活頭了一樣。”

擦的反光的玻璃映照出我的身影。

瘦的像骷髏架子，臉上也沒什麼血色。

的確是不好看。

也的確是沒幾天活頭了。

我不欲上前去討嫌，打算自己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吃。

“夏姐姐！”

嬌俏的聲音放大了些許，我並不想麵對她，於是步子不停繼續往前。

“哎呀！”

身後傳來“撲通”一聲。

“瑤瑤喊你，你跑什麼？”

謝懷瑾攬著薑瑤，臉色難看。

“懷瑾，你別怪夏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

薑瑤吹吹自己的手，向上攤開：

“你看，一點事兒都沒有。”

“你總是這樣不拿自己的安全當回事兒......”

兩人旁若無人的相互關切。

謝懷瑾的臉上帶著從未示我的溫柔。

光影流轉，一齊籠罩在他們身上。

而我被隔絕在黑暗中，同他們自始至終都是兩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