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顏言時,距離我們初見已經過去二十五年。
如果不是在我丈夫裴晏的備用機中看到他們合照的話,我幾乎已經忘記這個二十多年前令裴晏嘗盡了求不得苦楚的女子了。
這些年來,我從沒有查裴晏手機的習慣。
即便他曾是風頭無兩的科技新貴,與創科技的上市更令我們夫婦躋身富豪榜,隻因圈內人皆知他潔身自好,結婚二十五年來對我們的婚姻忠貞不二。
今天他遠赴歐洲出差,我閑來為他整理書房時,發現了被他落下的備用手機。
我隨手幫他充上電,手機沒有密碼,不留神一滑,便看到了這張照片。
女子一身騎裝高居馬上,男子眉目溫柔,為她牽馬。
而男子另一隻手中,抱著一個陌生的男孩。
這是四十歲左右的裴晏,和他的初戀顏言。
顏言是他曾經齊大非偶的初戀,是他寂寂無名時的求而不得。
男孩不是我們領養的孩子裴念。
我顫抖著手點開相冊。
從裴晏四十歲到如今,載滿了他們和另一個男孩子的成長痕跡。
電子數據忠實記錄著一個【三口之家】十五年來的幸福。
裴晏望向那一對母子時眉目間的溫柔繾綣,令我覺得陌生。
照片中的顏言,手上一串黃鑽手鏈揭開了我久遠的回憶。
那是裴晏四十歲,我三十五歲時。
我們結婚十周年紀念日,與創成功上市。
裴晏在拍賣會一擲千金,拍下一顆巨型南非粉鑽,定做了項鏈送給我。
後來我們決定領養一個孩子。
那時我天真地以為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都向我傾斜。
直到我看到那時同場另一款頂級珠寶戴在了顏言手腕上。
後知後覺,我方知曉。
在我以為我的家庭駛向幸福的彼岸時,我的丈夫早已在背後偏離了航道。
我這數十年的人生仿若生活在巨大的謊言中,所有的恩愛情意,全都成了笑話。
人前深愛我的丈夫,還有一個令他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溫柔眷戀的【家】。
這個認知,令我五內俱焚。
我不明白,裴晏二十年前已然功成名就,他又何苦騙我這麼多年?
我拿起手機就想質問裴晏。
正午的陽光直直射進來,刺得我模糊了視線,我忍不住蹭了蹭眼睛。
卻怎麼也擦不盡流出的淚水。
從烈日高懸到夕陽西下,我終於還是沒有撥通裴晏的電話。
而是打給了我的私人律師。
很快,我查到。
裴晏名下有一個馬場,正是他們合照那年買下的,名叫【念言】。
正是我們結婚的第十年,剛剛領養了三歲的裴念。
彼時我說想學騎馬,裴晏總推說公司事忙,又蹙眉說騎馬無趣讓我自己去購物。
可轉頭便為顏言買下一個馬場,為她牽馬,眉目繾綣地抱著她的孩子。
那個孩子是顏言和前夫所生,名叫顏青,正在與創工作。
我這一生,可笑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