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和江楠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江楠會也少了,也不在宿舍批改作業不回家了。
她每天下了班就鑽進臥室翻看那些信。
隻有凝滯在她身上的沉默,躲避著不和我對視的眼神,表達她的不滿和憤懣。
這周末她去省裏參加為期兩天的學習,回家時給我帶了老字號糕點。
我看都不看那盒棗泥膏,低頭繼續吃泡飯。
她默默拿出一塊放進我手邊的碟子裏,歎息一聲。
“這次學習是為提幹部準備的,我不能不去。你不用懷疑,我自己去的。宋——小宋隻是講師,他沒資格去的。”
我把剩下的泡飯扒進嘴裏,把剩菜連同碟子裏的棗泥膏一起扔進廚房垃圾桶。
出來時,她坐在沙發沉思,夕陽的陰影籠罩在她臉上。
“鶴堂,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我閉了閉眼睛,一把拉過椅子坐下。
“你想談什麼。”
好一會,她才開口:
“我向你承認錯誤,對宋陽,我確實產生了超越一般同事的情感。”
心臟被鐵鉗擰住,這個女人,絲毫沒有意識到他正在我心上踐踏。
她隻沉浸在他美好愛情被剝奪的痛苦中。
“你鬧也鬧了,日子不能永遠這樣過。”
“我有錯,我道歉。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你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我差點不能抑製胸中翻騰的憤怒,冷笑:
“我的責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疲憊到極點。
“你不用陰陽怪氣,我記得當初你也是個有知識有抱負的人。可是後來呢,你居然跑到院長家逢迎拍馬,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竟能幹出這麼丟人的事。”
我難以置信,眼前這個女人,當初因為清高自傲得罪了主任,鬱鬱寡歡。
因為我和馬叔叔投緣,院長才注意到他。
如今她被提拔,享受著成果,轉頭卻指責我做的一切丟了她的臉。
“何況,我和宋陽,真的有那麼不可饒恕嗎?我們隻是暫時逃離肮臟的現實世界,兩顆心在屬靈的層麵輕輕碰撞了一下。”
我深呼吸,深深呼吸,卻依舊壓不住渾身的顫抖。
可江楠根本沒察覺對我的侮辱,越說越理直氣壯:
“我可以答應你,不會跟你離婚。但你要答應我,不能再去為難宋陽。他跟你不一樣,他是農村考出來的孩子,留校不容易。那天被你在醫院那樣羞辱,現在每天鬱鬱寡歡,我希望你能跟他道個歉。”
那一瞬間,我感到極度的荒謬。
我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她,少年時期一眼萬年的姑娘,上山下鄉同甘共苦的戀人,是她嗎?是眼前這個大言不慚極度自私的女人嗎?
我笑了,原來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你要我,給破壞我婚姻的男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