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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桐，你要健康啊！”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我每天在母親的管叫聲中，在哥哥的搞怪趣事裏長大。

過完十八歲的生日，春天就來了，和哥哥逛超市買東西，我崴了腳。

晚霞把草地染成橘紅色，哥哥在院門口蹲下：

“上來，哥哥背你上樓。”

我趴在他單薄的背上數呼吸聲，藥味混著薄荷糖氣息鑽進鼻腔。

“哥你心跳好快。”

“廢話，扛著八十斤豬飼料能不快？”

“我才九十斤！”

“那更糟。”

他把我往上顛了顛：“飼料摻水了。”

母親站在廚房窗前，手裏握著電話，見到哥哥背我，她嚇了一跳。

“周以安！”

母親推開窗戶：“媽媽下去扶你們，都不要命了嗎？”

我們摔進草地裏時，他用手肘墊住我後腦：

“小桐啊，你要健康啊，考上理想的學校，嫁給自己愛的人，有機會還要好好照顧媽媽。”

我躺在他懷裏，聽著他加速的心跳，忽然冒出一句鬼話：

“哥哥，要不你把超級心臟換給我吧？讓我活到一百歲，照顧媽媽！”

哥哥看了我一眼，人生第一次打了我一巴掌：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換個屁，誰也不許換！”

“讓你們買的生抽呢？”

母親用圍裙擦著手出來：“你們兄妹真讓人操心啊，又瘋得一身汗。”

哥哥躺著沒動：

“被城管收繳了，說我們買的是走私醬油。”

三個人說著笑著回了房間，可我卻在哥哥的臉上看見了惆悵的神色。

深夜我被渴醒時，聽見主臥傳來媽媽打電話的聲音：

“十八歲已經到了......”

“以安現在的情況，等不及了......”

“小桐的體檢數據都正常......”

哥哥的咳嗽聲突然在隔壁房間炸響：

“媽！我哮喘噴霧呢？”

母親的電話掛斷了，我拿著噴霧去了哥哥房間。

“哥。”

我看著他的眼睛：

“你會死嗎？”

他喉結動了動：

“你櫃子裏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還沒寫，我哪舍得死，過完母親節，馬上就高考，你給我老實一點！”

母親臥室傳來抽屜上鎖的聲響，哥哥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小桐，小桐，你想在考試之前來一場旅行嗎？哥哥攢了零花錢，最近你想去哪裏都可以，就是別回家好嗎？”

我歪著頭愣了愣，不知道哥哥在說什麼。

他似乎有些焦慮和不安：

“總之，你出去旅行就好了，你不能在家......”

“小桐？”

母親的聲音貼著門板傳來：“給你哥送噴霧嗎？”

哥哥握緊了拳頭，把我摟在懷裏，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盒子，媽媽的盒子。”

然後他推開我，大聲說道：“媽，還是我妹妹心疼我，大半夜的給我送藥，媽你回去睡吧。”

母親推開門，眸子裏閃著異色，對我說道：

“小桐，你也回房間休息吧，睡眠不足的話氣血也不足。”

忽然她又冷冷地對哥哥說道：

“小桐要高考，最近哪裏也不許去！”

回到房間後，我失眠了，我好像感覺到母親和哥哥有秘密瞞著我。

母親那冷冰冰的表情，哥哥急迫的神態，讓躺在床上的我翻來覆去。

“盒子，媽媽的盒子。”

那個檀木盒子像個咒語，在我腦海裏遊蕩，又像一隻小螞蟻，爬得我心臟都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