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年的冬雪夜,林知絮敲響了李書記的門。
“林知絮,這是你的調令,你確定要去Z國做戰地軍醫嗎?”
林知絮堅定點頭,“我確定。”
“可是小林,你和雲深才結婚半年,你這一去,雲深怎麼辦?”
林知絮將自己的假發取了下來澀然苦笑。
“李叔叔,我的癌症已經確診三年了,就讓我在最後的時間活得更自由吧。”
李書記愣了半天,看著林知絮剃光的頭愕然,惋惜道:
“這個調令還需要雲深的簽字,另外你這剛到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林知絮接過錄取通知書,沒忍住紅了眼眶。
“我會想辦法的......”
回家屬院的路上,林知絮難受地遮蓋眼睛,剛把調令放好就被路雲深拽去了醫院。
“路雲深,你放開我!”
路雲深眉眼冷峻,不耐煩地掐緊林知絮的手。
“茵茵暈倒了,需要你輸血。”
林知絮渾身一顫,心臟像是被狠狠攥住。
結婚半年,這是路雲深第三次讓她做楚茵茵的血包,更是毫不避諱地與楚茵茵出入廠區大院。
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報複她,報複她當年的不告而別。
到了醫院,路雲深不容她反駁便將她強按在座椅上,衝著窗口的護士大吼道:
“都是A型血,快抽!有多少抽多少!”
護士被嚇得六神無主,那粗針一下子就紮進了林知絮嫩白的手臂,疼到林知絮幾乎暈眩。
抽完血後,路雲深捧著血轉身就要走,可腳步卻變得遲緩。
“路雲深。”
林知絮麵色蒼白地叫住了他。
路雲深眼中泛著冷冽,毫不遮掩自己的厭惡冷嗤道:
“林知絮,你別以為抽了這麼點血我就會可憐你。”
林知絮身體顫了顫,她捂住冒血的針孔,臉色蒼白地望向他。
“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折磨我?”
路雲深冷笑道:“比起當年薇薇遭受的痛苦,你這點血又算得了什麼。”
林知絮眼睫顫了顫,隻覺心臟像是被扼住,疼得她蜷起來。
三年前的冬天,她和路雲深約定等來年春天向上級申請結婚。
可還沒等到遞交結婚申請,路雲深就接了任務去山上救援,失蹤了。
路雲深的妹妹路薇和她一起爬山淌雪去找他。
結果遇上了雪崩。
她拚命抓住路薇的手,可山頂的雪像千斤頂一樣將她和路薇壓在了災雪下。
她被救了,可路薇卻永遠地留在了那座雪山,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而路雲深雖然還活著,但他的左眼卻受到重創。
醒來後的路雲深左眼蒙著厚厚的紗布,拖著傷重的身體爬下病床,聲嘶力竭地問醫院裏的每一個人:林知絮呢?
可得到的卻是路薇屍骨無存,林知絮嫌棄他眼殘不要他的消息。
他躲在醫院牆角,像被丟棄的流浪狗一樣顫抖又無助。
從那一刻,他徹底絕望,申請了調離,一路風雨才有了廠長的位置。
直到半年前,他在S城重新遇見了林知絮。
於是他用盡所有手段,不惜一切地娶了她,折磨她。
甚至在新婚夜,他一邊和楚茵茵上床,一邊讓林知絮守在門外細細聽著。
就像現在。
林知絮扶著牆根一步一步挪到了楚茵茵的病房。
“雲深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孩子,咱們的孩子沒事吧?”
“乖茵茵,你隻是失血過多,我已經讓林知絮給你輸了血。你再多等等我好不好,等時機成熟,我將林知絮的眼睛給你,到時候你的左眼就可以看見了。”
路雲深俯下身在楚茵茵的左眼溫柔落下一吻許下承諾。
楚茵茵聞言滿懷依賴地圈起路雲深的脖頸,將自己送了出去。
很快,病房裏響起曖昧的聲音。
林知絮靜靜聽著,僵冷著一動不動。
所有人都說她無情。
所有人都認為當年是她故意把路薇扔在雪山,又拋棄了路雲深。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當年她不告而別,不是因為她嫌棄他眼睛,也不是因為路薇的死無顏麵對他,而是不得已。
當年她被救出來後昏迷了兩天兩夜,在得知路雲深左眼看不見的時候,拖著虛弱的身體將自己的眼睛給了路雲深,她的左眼也因此模糊不清,和瞎了沒什麼區別。
她本想守在路雲深床邊等他醒過來,結果醫生的話無異於晴天霹靂。
她得癌症了,隻剩下五年的壽命。
甚至她還沒等到路雲深蘇醒,就被爸爸連夜送出國治療。
走前,她央求著爸爸將最好的醫療人員和技術送到了路雲深身邊......
想到這裏,林知絮紅了眼眶,挪著步子就要離開。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