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正式開啟了高中生活。

早在會考結束後，我就聯係上第一中學，遠離家中視線，還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

他們開出了十分優越的條件，不僅學費食宿全免，還有額外的獎金和補助。

都說寧做加班狗，不做高中生，人人都說高中苦，我卻覺得那是有史以來最輕鬆的時光。

同學和善，老師關照，我的生活愉快又充實。

省吃儉用再加上兼職，半年下來攢下來一筆錢，總算可以交差。

為了不引起懷疑。

過年的時候特地為家裏每個人買了禮物和當地的特產，我也終於擁有了人生中第一件合身且喜歡的新衣服。

為了省錢，坐了兩天兩夜的硬座，終於到家。

雖然心裏早有預期，但我沒想到，迎接我的會是一巴掌。

“小畜生，還敢給自己亂花錢，不是有廠服嗎？”

媽媽見到我十分激動，等爸爸扇完後，將我摟在懷裏。

“小朗，你終於回來了，媽媽想死你了。”

我看見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想必我不在，爸爸一定很愛媽媽吧，如今我回來了，家裏重新有了目標，她自然十分激動開心。

媽媽很快皺起眉頭看著我身上的外套，語重心長的模樣。

“可是媽媽還是要批評你，是不是有點浪費了。”

可除了我自己身上的一件外套，整個皮箱裏全是他們的，但他們卻看不見，死盯著我身上的那件。

真是可笑。

上一世，我沒有買東西，也沒有買新衣服，他們是怎麼說的。

“去外麵了，也不知道想著點家裏，給家裏帶點特產啥的，真自私，光顧自己在外麵快活，你爸媽一輩子沒出過省。”

“都開始工作了，也不知道給自己買件像樣的衣服，整天一副窮酸樣，真是丟人。”

這種敵視的目光，直到我將錢交給他們時才緩和些。

到了第二年，我毫不猶豫買了機票，故意將時間買後兩天。

這次我依然買了大包小包，隻是沒有屬於我的一件。

一到家，他們就開始開箱檢查，繞著我觀察。

“坐火車回來的？”

我點點頭，甚至拿出去年的車票。

這次他們終於滿意了，看我這麼乖順的份上，破天荒邀請我上桌吃年夜飯。

飯桌上他們穿著嶄新的衣服，哥哥坐在中間其樂融融，真是幸福的一家人，我坐在對麵穿著皺皺巴巴的衣服，扒拉著麵前僅有的幾根青菜。

隔壁傳來激烈爭吵聲和哭訴聲，鄰居李嬸又在罵她子兒。

“上個屁，馬上收拾東西滾去打工掙錢。”

媽媽美滋滋地給我麵前擺了一盤硬菜。

李嬸和媽媽一直是死對頭，每次對仗，基本都是李嬸壓媽媽一頭，但這種形勢自從去年我打工開始就逆轉了。

尤其是下午媽媽穿著新衣服去她家借醬油之後，她家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爭吵。

吃飽後，他們在沙發上看著春晚，歡笑聲不斷，沒有注意到收拾廚房的我拿著還有大半的醬油壺，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