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清明沒有答,他一把拉過慘叫的林萌萌,滿臉心疼地對著她的身體左看右看。
“副駕出事率最高,怪我,不該讓你坐這裏的。”
薑雲初呼吸一滯,幾乎忘了自己的提問,滿心隻剩一句話。
——該死的人是自己就對了嗎?
林萌萌可憐巴巴地把手伸到顧清明麵前,露出被破碎玻璃拉開的細小傷口。
“這裏痛,要顧醫生吹吹啦。”
顧清明無奈歎氣,寵溺地對著那處三分鐘就能愈合的傷口又親又吻。
完全忽視了後排薑雲初的呼救。
“顧清明,到底誰在我們的車上?”
薑雲初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疼痛和委屈咽進肚子,問到第三遍,顧清明終於緩緩回頭,冷冰冰地指責她。
“雲初,你瞎了,所以看不到。”
“這是林萌萌,我在婚紗店偶遇的,她不方便回家,所以搭我們的車,現在不小心出了車禍,我當然要對她的健康負責......”
“薑雲初,你怎麼了?!”
顧清明驚呼一聲,隻見後座上,被鮮血染紅的薑雲初!
她胸膛起伏漸弱,就連回話的聲音也漸行漸弱。
顧清明忽然怕的厲害,他立刻打開車門,衝到後座,要把人送進醫院。
薑雲初眼眶酸澀,心口一軟,朝著八年的愛人伸出手。
——顧清明,救救我。
隻要你救我這一次,我就能原諒你的謊言。
不以最慘烈的方式,離開你。
可林萌萌眼珠一轉,捂著肚子,咿咿呀呀慘叫起來。
“顧醫生,我肚子好痛,不會有什麼內傷吧?”
“我心情也不太好,好像抑鬱症又發作了,顧醫生,你能不能帶我去醫院?我怕我又像上次一樣,幹出傻事。”
顧清明愣在原地,抱向薑雲初的手也頓住。
“雲初,你防爆隊長出身,身體一向最好,萌萌不行,她有抑鬱症的。”
“我給你打個120,你自己等,行嗎?”
說完,顧清明掏出手機,給急救中心打去電話,看也不看薑雲初煞白的臉。
顧清明猶豫的瞬間把薑雲初擊了個粉碎,原本疼痛的腦袋愈發渾噩,她卻抓住他的手,一口打斷。
“我沒事,可以自己去醫院,你親自送你的萌萌吧。”
薑雲初手心冰冷,驚地顧清明一抖,可那邊林萌萌哀嚎不斷。
他隻能掏出薑雲初的手機,將自己設為緊急聯係人。
“雲初,萌萌有抑鬱症,不能不管。”
“你一個人在這裏等救護車,一旦發生什麼意外,就摁1,我一定第一時間趕回來救你,好不好?”
薑雲初心中苦澀至極,這麼虛偽的一張臉,她不願再看。
她閉上眼點頭,連忙把人送走。
薑雲初強撐著去了醫院,一個拍片檢查,一個人在頭皮縫了七針。
醫生看了看她,同情地在電腦上開了單子。
“輕微腦震蕩,留院觀察,你一個人嗎?”
薑雲初點點頭,一個人。
從今往後,她隻剩一個人。
折騰到淩晨三點半,躺進病房,她終於深吸一口氣,得以平靜。
可惜,入睡以後,她夢到了顧清明。
那時她一腳踢開欺負他的小混混,在人群裏救出他。
他立刻紅了眼,不為自己的傷口,而是為她拳頭上的裂痕。
薑雲初忽然淚流滿麵,她不明白,明明瞎的人是自己,可為什麼,眼盲心癡的人卻是顧清明?
“什麼為什麼?”
一雙溫熱的手撫去她的眼淚,把她從噩夢中喚醒。
薑雲初猛地睜開眼。
眼前還是,顧清明。
“你怎麼找到我的?”
薑雲初爬不起來,躺在床上,緩緩問道。
顧清明指了指她的衣服。
“手機定位。”
“雲初,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醫學上,有類人會在重創之後複明,所以你,是這樣的人嗎?”
他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俯身盯著她的眼,問得小心翼翼。
是心疼,還是試探?
薑雲初一聽便知。
她裝作茫然地回應著。
“是嗎?真的有這種人嗎?可我為什麼還是什麼也看不到?”
顧清明歎了一口氣。
“雲初,那真的太可惜了。”
薑雲初心疼得難以自拔,暗暗發笑,他的笑容已經溢出眼角,嘴巴裏卻還在說,太可惜了。
人怎麼可以虛偽到如此境地?
顧清明摸了摸薑雲初的手,仍舊冰冷一片,他溫住她,討好道:
“還有一件事。”
“林萌萌不是和我們一起遭遇了車禍嗎?”
“我就想著,把她接到家裏,好好照顧幾天,你能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