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慎舟走婚的第九年,他的親爹去世了。
遺囑的第一條,就是讓傅慎舟和江月孕育一個孩子。
孩子滿月之日,就是他繼承他爹遺產的那日。
這是我撞見他們廝混在我和傅慎舟的床上時,傅慎舟親口告訴我的。
那天晚上他的事後煙燃著,低聲呢喃:“黎黎,你再等等。等遺產到手,我就娶你。”
從那以後,每次傅慎舟要與江月在我們家見麵,就會在門上掛一串鈴鐺。
從他爹去世到現在,那串鈴鐺響過九十九回。
第九十九回後,傳來了江月懷孕的消息,和他們的訂婚宴日期。
女兒看到了,怯怯地問我:“媽媽,這上麵有爸爸的名字?”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替她將淩亂的辮子重新紮好。
“爸爸要和他的愛人結婚了,媽媽也要帶你回家了。”
傅慎舟不知道,我從未在乎那張紅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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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慎舟今天約我吃飯。
他還沒開完會,我先到了預定的包間。
等他的途中,我拿出手機,刷新回家的機票,正好趕上暑假旅遊熱潮,最近的一班也是十天後。
十天後,我的生日。
也是他和江月訂婚宴的日期。
正好,大喜的日子,我就不打擾了。
傅慎舟突然推門而入,我一驚,按熄手機屏幕。
包間很大,但他一定要坐到我旁邊,親昵地拉起我的手。
恍然間,我好像回到了九年前走婚的那天。
那晚,他爬窗進了我的房間,牽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拉到唇邊親吻。
年輕的傅慎舟還未褪青澀,聲音顫抖著,許諾我們的三生三世。
而現在他的指上赫然一枚戒指。
我認識這個牌子,傅慎舟以他的身份,這輩子也隻能有這一對。
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和江月鎖在一起了。
戒指的金屬麵反射著餐廳的頂光,刺得我眼睛發疼。
或許是注意到我的視線,他尷尬地笑了笑,扯掉戒指。
“抱歉......忘記取下來了。”
我麵色平靜,無波無瀾:“取下來做什麼,那本來就是你的。”
傅慎舟一愣,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接起電話,不出片刻,麵色變得十分難看。
“追尾!沒有大礙?你說沒有就沒有,醫生怎麼說!等我,我馬上過去。”
他掛了電話看著我,臉上為難顯而易見。
“月月開車被追尾了,我得去看看。你知道的,她懷孕了,離不開人照顧。你自己吃,我下次再補你一次約會好嗎?”
我突然就覺得無聊至極。
收拾好包,我站起身:“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傅慎舟趕忙拉住我:“你在賭氣嗎?黎黎,懂事一點,馬上就結束了!”
我沒作聲,隻是掙脫他的手,往包間門走。
“黎!蘇黎!等等!”
我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他:“傅慎舟,我很著急。”
“我等不起了。”
就這樣吧,傅慎舟。
我快步走上街巷,仰起頭收回幾乎不可見的晶瑩淚光。
十天後,傅慎舟,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