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我立刻被推進冰冷的手術室。
為確保心臟的活性,爸媽做出了一個殘忍的決定,他們對著那個戴著白色口罩遮去大半張臉的醫生,鄭重又堅決地說,
“不要打麻藥。”
似乎是沒得到醫生的肯定,媽媽再次急切地叮囑了一遍,
“不要打麻藥。”
她語速飛快地補充道,
“她疼就疼吧,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
“千萬不能功虧一簣呀!”
沈父也瞪了我一眼,似乎對我不願意簽字還耿耿於懷。
“真不知道之前養她那麼多年是幹什麼?”
“不就是捐獻一個心臟嗎?費那麼多事幹什麼?”
“幸虧我們留了一手,要不然今天還真讓這個小賤人得逞了。”
小腹處此刻又是一陣絞痛,之前產檢的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情緒激動,以免動了胎氣,否則孩子就保不住了。
對,孩子,我還有個孩子。
想到這我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握著媽媽的手腕不讓她走。
“我還懷著蔣隨之的孩子呢!”
“你可以拿走我的心臟,但是我的孩子,你得讓他活下來!”
回應我的,是沈母用盡全力的一巴掌。
“你這個賤人還有臉提!”
“要不是歡顏不能生,哪能讓你這個賤人懷上隨之的孩子。”
“現在還想保住這個賤種的命,讓隨之把你當成白月光是不是!”
她一邊扇我,一邊惡毒地詛咒我,最後她扇的累了,我的臉也腫的像個豬頭。
隻是媽媽仍不忘叮囑醫生,手術室關門前的最後一秒,她說的仍是,
“千萬不要給這個賤人打麻藥啊,歡顏的病可一點都耽誤不得了。”
最終醫生遲疑著點點頭,我像牛羊一樣被迫束縛在手術台,餘光看著護士拿著一把精致的小刀朝我走來。
我隻得絕望地大喊,
“快放開我!”
“你們這樣是違法的!”
可護士充耳不聞,那把精致的小刀最後被遞到了醫生的手上,他戴著白色的橡膠手套,檢查我肌膚時有滑膩的觸感。
“救救我。”
我用盡全力拉扯住他的衣袖,他剛才的遲疑讓我看到了希望。
“隻要你救我,沈家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
拚盡全力說出這句話時,他恰好因為按壓我的心臟而低下頭。
四目相對,我們的視線在空氣中短暫地交彙,我認出他來了。
他是蔣隨之。
曾經最年輕的心臟科主刀醫生,後麵因為要繼承家業不得已轉投商海。
我是被人類從海中撈回岸上的魚,曆經窒息,幹涸,暴力毆打後,給我致命一擊的,卻是蔣隨之看粘板上魚肉一樣無情的眼神。
當初鼓勵他追求夢想的話語,全變成刀子,即將從我的胸腔中取出心臟。
我絕望地放開剛才緊緊攥著他衣袖的手,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在此刻如飛煙幻滅。
這下是真的沒什麼能救我的了。
我閉上眼,準備迎接既定的命運。
手術刀就那樣輕而易舉地劃開了我的肌膚,就像給雞蛋剝皮那樣輕鬆自然。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