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沉默的手機終於傳出聲音。
“現在就摘取心臟,會不會太快了點,醫院什麼的都沒做好準備。”
這是我一直以為穩如泰山的爸爸,此刻他的聲音帶了些顫抖,“歡顏,我的乖女兒,再讓爸爸抱抱你。”
還時不時伴有女性的抽泣,應該是曾經疼我入骨的媽媽。
她摟著沈歡顏,透過手機都能聽見她的不舍,
“怎麼上天這麼不公平,偏偏給了你孱弱的身體。”
“得病的為什麼不是沈竹音那個賤人,反正沒人在乎她,死了更好!”
爸媽的話,像一把鈍刀不斷拉扯,切割著我的心臟。
我被他們養了二十五年,就算是隻小貓小狗,也不至於這麼絕情。
“可是......”
蔣隨之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他的聲音隱隱透著擔憂,“強行摘取心臟的話,肚子裏的孩子能活嗎?”
下一秒,沈歡顏泫然欲泣的聲音立馬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就知道隨之哥哥忘不了姐姐,其實爸爸媽媽也是一樣的,不管你們怎麼給歡顏出氣,怎麼冷落姐姐,歡顏知道,你們心中還是會給姐姐留一個位置的。”
“好羨慕姐姐啊,她可以跟隨之哥哥青梅竹馬那麼多年,又有那麼疼愛她的父母。”
“歡顏就不一樣了,從沒人疼沒人愛,挨打是家常便飯,洗衣服洗到年年手上都會複發凍瘡。”
“姐姐還是研究生,可歡顏念完初中就不念了,原因是要把我嫁給鎮上五十歲的光棍。”
沈歡顏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被蔣隨之攬在懷裏,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誠懇,
“對不起,歡顏,是我的錯。”
“我不該一時心軟,那雖然是我的孩子,可也沾上了沈竹音這個賤人一半的血脈。”
“就算你以後沒辦法生育,就算之後我再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這個孩子,我也不會對他心慈手軟。”
蔣隨之話音剛落,我應聲倒地。
腳趾狠狠磕在飯桌的柱子上,可我的心更痛。
因為去年,我正準備繼續攻讀博士,卻被蔣隨之阻攔。
“竹音,你現在不生孩子,以後要到什麼時候生?”
“博士隨時都可以在讀,你要是不答應我立馬備孕的話,我們就離婚,看你到時候能去哪裏?”
現在,他卻對沈歡顏說,有沒有孩子都不要緊,我隻希望你開心。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嗎?
小腹處也傳來一陣疼痛,我捂著肚子麵色蒼白。
就在這時,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驚呼,
“爸爸媽媽,隨之哥哥,你們看,這是姐姐的手機,原來姐姐偷聽我們談話。”
隨後是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以及蔣隨之惡狠狠那句,
“這個賤人,必須立馬把她捆起來送醫院。”
來不及收拾行李,我不顧受傷的腳趾,捂著肚子一瘸一拐地準備出門。
這裏是郊區的小院,他們趕來還需要一定時間。
就在我邊忍著疼痛,邊給自己打氣,好不容易走到了別墅門口,卻看到了此生我最不願看到的畫麵。
保姆王媽正送那些警察回去,她一邊揮手一邊說,
“對不起啊,我家太太腦子有問題,有被害妄想症,總覺得誰都要害她。”
“這才報了假警,真是辛苦各位同誌出來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