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珊跟在他身後慢慢走著,突然旁邊湊過來一個腦袋。
是同村的王嬸。
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秋珊妹子,聽說你今天進城了,是去幫你家俊民買車票的吧?聽我家那口子說了,你家俊民可是今年隊裏的先進,要去平城開會領獎哩。”
“如今珍珍回來了,你和俊民也馬上要結婚,你盼了三年,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聞言,李秋珊麵無表情的把下巴埋進圍巾裏。
原來趙俊民今天也買了去平城的票,是為了領獎。
這些年家裏的大事小事,她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畢竟他也沒必要事事都告訴她這個保姆。
王嬸和她一道走著,一路上說個不停,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趙家門前。
趙俊民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滿是藏不住的笑意。
三年裏,李秋珊似乎已經習慣了對他言聽計從,仿佛隻要他開口,她從來沒有拒絕過。
這次,亦是如此。
他心裏清楚,她最在乎的,便是那場盼了三年的婚禮。
如今珍珍也回來了,既然她想要,他給就是了。
聽著院子裏傳來的吵鬧的聲音,她這才想起,今天是趙俊民為慶祝劉珍珍平安回家,大擺宴席的日子。
為此,他拿出了家裏所有的肉票。
就連三天後的婚禮,都隻打算偷偷到河裏抓條魚招待。
看到身體剛痊愈的趙母也拄著拐杖,在席間招呼待客。
趙母是這個家裏唯一對她真心實意的。
李秋珊擔心趙母的身體,熟練地挽起袖子去幫忙,趙俊民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追隨她移動。
站在一旁的劉珍珍看趙俊民盯著她看,恨得咬緊了牙根。
席間,有人喝多了,接菜時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劉珍珍大喊道:
“秋珊同 誌,你跟他什麼關係?怎麼還趁機拉手啊?”
話音剛落,周圍的視線被都吸引過來,隻見男人連忙彈開半米遠,連連擺手。
她總是這樣,自詡正義卻枉顧事實,充個人英雄主義。
自從認識她以後,這樣的事發生過無數次。
為了趙俊民,自己全都忍了下來。
但這次,李秋珊沒有選擇沉默,她沉聲道:
“劉珍珍同 誌,你能不能別亂說話,不過是上菜時幫我接......”
話還沒說完,就被劉珍珍不耐煩地出聲打斷: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 誌,以後相處要注意分寸,都要和俊民哥結婚的人了,還四處勾搭人,豈不是壞了趙家的名聲。”
她嚷嚷的聲音太大,正攬著書記喝酒的趙俊民聽到後,不滿地瞥了李秋珊一眼。
劉珍珍的朋友適時開口:
“就是,俊民哥你可得好好管管你這個媳婦,每天打扮得那麼漂亮在村裏晃悠,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背地裏眼饞呢~”
聞言,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沉著臉走近劉珍珍。
“珍珍,誠實是美德,但也要注意場合,這話私下和你嫂子說就行。”
這番話看似是在教育劉珍珍,實際卻是坐實了李秋珊四處勾搭人的罪名。
她平靜地看向趙俊民:
“你也認為,我是這樣的人?”
聞言,趙俊民眉頭緊蹙,壓低了聲音:
“好了,沒看到我在幫你解圍嗎?再說下去,這事得什麼時候才能完?”
“你不喜歡被議論,難道我就喜歡嗎?”
說完,李秋珊冷冷掃視了一圈,提高了音量:
“各位,剛才上菜時,這位大哥好心幫我挪了挪,被劉珍珍同 誌誤會才有了這場鬧劇,現在都說開了,大家繼續吃飯吧。”
果然,周圍再沒了議論聲。
幾杯酒下肚,這場宴席再次熱鬧起來。
她沒了胃口,轉身走進了廚房。
灶上還燒著水,冒著陣陣熱氣。
恍惚間,李秋珊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雨夜。
她剛到趙家村地形不熟,看不清路走到了村民家裏,她正要硬著頭皮敲門問路。
突然一群人圍了上來,高聲喊著:
“抓到偷雞賊了!”
她嚇得連退幾步,跌坐在地,嘴裏不停解釋:
“不是我,不是我。”
可沒人聽她說話,隻是利落地綁上繩子就要把她扭送到村委。
是趙俊民站出來為她說話,又揪出了真正行竊之人,這才幫她洗清了冤屈。
後來,她曾好奇地問過他,為什麼還沒抓到人就願意相信她,幫她說話?
他看著她,聲音清朗堅定:
“李秋珊同 誌,我相信你,我會永遠相信你”
而如今,同樣的人,卻說出了完全相反的話。
李秋珊感覺全身發冷,許是白天受了寒,頭也開始昏沉起來。
迷迷糊糊間,身後有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