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不敢對顧長林的決定有意見。
於是這筆賬就理所當然地算在了高遠頭上。
這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子,一個個對高遠怒目而視,恨不得自己再年輕幾歲,把他狠狠捶一頓。
高遠卻並沒把這些大佬們的警告放在眼裏,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甚至還打了個哈氣。
保羅聽到顧長林的回複,然後看看高遠臉上的笑容,他聳聳肩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吧,紳士們,我想我們大家都應該開誠布公一些了。”
說完對高遠眨了眨眼睛。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集團的管理層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們怎麼也想不通,明明上一秒還在劍拔弩張的保羅,怎麼突然就這麼好說話了。
尤其是剛才最暴躁的幾個大佬,老臉燒得發燙,故作鎮定地埋下頭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己龜縮成一個透明人。
合同很快就簽下來了。
一切出奇地順利。
當顧長天和保羅在合同上分別署名的時候,每個人都感覺肩上的擔子一下子輕鬆了。
推開會議室的大門,保羅和顧長林並肩走了出來,兩人有說有笑,身後是一大群隨從。
而高遠飄然地站在人群之外。
他一個人,和這周圍的所有人都顯得格格不入。
像個傲然一身的看客。
“顧先生,恭喜你有一位這麼好的翻譯,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保羅先生,不過我要糾正你一個錯誤。”
“哦?”保羅先生的鏡片上劃過一道光。
顧長林特地走到高遠身邊。
“這位高遠先生,將從今天起擔任我們集團的銷售部經理一職,所以我想保羅先生要重新認識一下他了。”
顧長林的心情很好,向來嚴肅的他臉上竟然泛著笑意。
也難怪他這麼開心,這次簽下了和瓦羅蘭合作的大單,成功完成了他在董事會上的承諾。
更重要的是,今後他在公司說話的分量將大大增強。
所以,他想給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一點獎勵。
一個小小的業務員被一下子提拔到銷售部經理,這樣的殊榮,想必足以讓他感動到為自己賣命了。
顧長林嘴角噙著笑容,他在等著欣賞高遠欣喜若狂的樣子。
在他看來,這樣的一幕實在是有趣得很。
可是高遠表現得卻比他還要穩健。
沒有想象中欣喜若狂的笑聲,更也沒有感天動地的表態。
隻有高遠不鹹不淡的一句,“不好意思顧總,我拒絕。”
什麼?
胡芳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竟然拒絕了?
要不是因為自己就站在高遠旁邊,她甚至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要知道她在總經辦累死累活,將來外放到職能部門任職,也不過才是部門副經理級別。
如果運氣好一點,遇到正巧有人退休,才有可能直接擔任部門經理。
但是這種情況很少很少,她也從來不敢奢望。
要是這麼好的機會放在自己麵前,她肯定笑都要笑死了。
高遠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看來剛取得了一點小小的成績,就讓他心態膨脹了。
終究還是格局太小了。
即便是有些能力,恐怕將來也很難有什麼大作為。
顧長林也很詫異,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他掩飾得很好。
“是嫌職位低嗎?那就再兼任總經辦的主任吧。三年之後,我可以讓你去分公司擔任總經理。”
胡芳手一抖,差點兒沒拿住手裏的資料。
總經辦主任啊。
集團的大管家,自己的頂頭上司!
那可是真正的核心管理層,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大佬圈。
更不用說,三年之後還能去分公司擔任總經理,去做實實在在的一方諸侯。
假以時日,就算是坐上顧總現在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關鍵是高遠才多大,他今年也不過才24歲。
這麼優厚的條件,除非是腦袋被驢踢了,否則她實在是想不出高遠會有什麼理由拒絕。
可是高遠卻再次搖頭。
“顧總誤會了,我不是因為職位高低。”
“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要辭職。”
看著顧長林錯愕的目光,高遠笑著解釋道。
“我今天本來就是來辭職的,隻是看公司正巧有需要,所以臨時客串了一下翻譯。”
高遠的話其實半真半假。
來辭職是真的,臨時客串翻譯也是真的,但卻不是為了什麼公司需要,而是想收拾一下鄭主管。
這是他一直以來就想幹的事。
他從來就不想當什麼謙謙君子,也不相信以德報怨的那一套偽道德學說。
快意泯恩仇,才是他的人生信條。
“好吧。”顧長林臉色不太自然,聲音很僵硬。
“那就祝你前程似錦。”
說完他徑直離開。
身後一群隨從神色怪異地看著高遠,然後快步跟上。
胡芳走在最後一個。
慢慢地,她停下了腳步。
她有些話,想跟高遠談談。
可還沒等她開口,保羅已經走到高遠身邊,兩人熱情地交談著。
高遠一邊搖頭一邊說著什麼,可是保羅好像並不氣餒,從公文包裏掏出什麼東西遞給高遠。
最後兩個人熱情地擁抱了一下,保羅這才帶著人離開。
高遠把東西收下,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胡芳。
胡芳被看得有些惱火,“笑什麼,你很得意嗎?”
“還好,得意是有一點點。”
高遠點上煙,眼睛眯成一條縫。
“胡特助特地留下來,難道不怕顧總心裏不舒服嗎?”
煙霧繚繞之間,他把臉上所有的表情都被隱藏了起來,聲音也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他話音剛落,胡芳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姓高的,你放屁!”
高遠被罵了也不生氣,他的臉藏在煙霧中,靜靜地看著胡芳。
她還是那麼漂亮。
和當初認識她的時候一樣。
但是眼睛裏比以前多了很多東西。
嬰兒肥的小臉上沒有了以前肉嘟嘟的可愛,烏黑的長發也變成了披在肩上的波浪卷。
時間,才是最無情的那把刻刀。
一刀一刀,把最熟悉的那個人漸漸雕刻成彼此不認識的模樣。
高遠悠悠道,“隨你便吧,反正我們都已經不在乎了,不是嗎?”
“沒錯,我們已經結束了。而且你記好,是我把你甩了!”
胡芳高高地昂著頭,“因為我胡芳需要的是一個能讓我崇拜的男人,是一個能征服我的男人,而不是一個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