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站在院門前,看著王府的下人們來來往往。
沒有一個人正眼瞧我,仿佛我已是個透明的影子,連多看一眼都嫌多餘。
“這裏雖簡陋,但好歹是個安身之處,比你在外漂泊好得多。”
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女兒蕭茵款款而來。
身後跟著幾個王府千金,個個衣飾華貴,笑容滿麵,眼底卻滿是輕蔑和戲謔。
她站在我麵前,眼神柔和,語氣溫婉,仿佛真心實意地為我著想。
“林娘總說要對你寬容些,畢竟以前也是王府的主母。”
她笑盈盈地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袖子。
“如今雖然回來的身份不同了些。
可好歹,王府還肯給你一間院子住,總比在外頭吃苦要好。”
她身後幾位世家千金掩嘴輕笑,語氣裏滿是諷刺。
“曾經的王妃,如今淪落至此,世事無常啊。”
“怕是以後連個丫鬟都使喚不上了吧?”
“也難怪,畢竟如今主母是林婉兒,你可千萬別做什麼出格的事,讓王府難做。”
她們說得溫柔客氣,像是在替我考慮,可每句話都像是往我的尊嚴上踩了一腳。
我垂眸笑了笑,語氣平靜:“如此說來,還要多謝茵兒好心替我爭取這個地方?”
蕭茵一怔,眼神微微一變,但很快又笑了起來:“客氣。”
我看著她們,嘴角的笑意漸漸冷了下來。
“既然大家特意來探望,那就坐一坐吧。”
我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茵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她自然不可能真坐下來,這地方又臟又破。
她隻是來羞辱我的,怎會真的踏進這片狼藉?
她勉強維持笑意,輕輕揮了揮帕子:
“不了,你既然住下了,好好休息吧,我們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她轉身便走,身後的千金們也紛紛掩嘴輕笑,作勢嫌惡地退開,仿佛多站一刻都會弄臟自己的衣擺。
她們走後,青禾眼圈泛紅,咬著牙道:“姐,他們太欺負人了!”
我坐下,隨手撥開一層灰塵,輕聲道:“急什麼?”
我不急。
為這一天,我等了這麼多年。
燭火搖晃,我腦海中的記憶漸漸蘇醒。
十年前,有人匿名舉報王府貪墨軍資,而所有的賬冊指向,竟全都指向了我!
我極力辯解 ,蕭庭卻冷冷地看著我,眼底滿是失望與怒意:“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
“這不是我的字!”我聲音顫抖,指著地上的書信。
“有人在陷害我!
然而四周的人沒有一個相信我。
“嗬,還在狡辯。”
林婉兒適時地站了出來,扶著額頭,語氣淒楚:
“姐姐,我自知不如你聰慧,可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軍資關乎國本,你怎敢私自貪墨?”
她捏著手帕,泫然欲泣,似乎對我的“行徑”痛心不已。
她早忘了,當年是我看她流落街頭,救了她回來。
我的視線下意識地望向蕭然,他是我的親生兒子。
我拚盡一切撫養長大,他......他會相信我的,對嗎?
然而,蕭然站在人群之中,目光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母親?”
他聲音裏帶著說不出的輕蔑:“你還有臉讓我叫你母親?”
我的心猛然一緊,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兒......你相信母親的,對不對?”我聲音微微發顫,眼裏滿是懇求。
他狠狠甩袖,滿臉嫌惡,“你這種歹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我的母親!”
心口仿佛被人狠狠剜了一刀,疼得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然兒......我是冤枉的......我是你娘啊......”
我的聲音幾乎哽咽,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他卻毫不猶豫地別過臉,像是不願再看我一眼。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
即便我再如何辯解,也不會有人相信我。
後來我才明白,這一切都是他們煞費苦心。
蕭庭早就和林婉兒苟合在一起。
但他們自知理虧,若是苟且之事被發現,王府定會淪為一個笑話。
我費盡心血操持的商會,他們也無法侵占。
為了光明正大驅逐我出府,占我心血,他們下此毒計。
我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救回一個噬主的毒蛇。
“姐,夜深了。”青禾在為我打抱不平後提醒道。
目光重新聚集,我搖頭驅散那些苦澀回憶。
如今我回來,就是為了清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