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證5年,我第99次向老公提出舉辦婚禮時,他終於同意。
當晚卻發生火災,我被煙霧差點熏瞎了眼睛,多器官受損,女兒嚴重燒傷昏迷不醒。
顧淩譽心痛萬分將我們送到醫院,並將縱火者送入監獄。
再次醒來,我慌張查詢女兒狀況,卻意外聽見隔壁病房醫生和顧淩譽的對話。
“現在給寧小姐和孩子治療還有救,再晚點寧小姐就一輩子瞎了,你女兒怕是也要死了,那可是你親生骨肉啊,不用為了給宋沫沫場婚禮就冒這麼大的險吧。”
“女兒本來就不討喜,還會再有孩子的,瞎了剛好就不用看見婚禮現場了,免得多事。”
“宋沫沫對我有恩,我隻不過想完成她的遺願,不讓她的孩子被叫野種而已。我們的女兒死了,寧惜瞎了,她才能分出精力照顧宋沫沫的兒子。”
原來我這麼多年期待的一場儀式,別人唾手可得。
這些年來,我自以為幸福美滿的小家卻是陰暗潮濕的牢籠。
既然這樣,我離開便是。
01
“不用再說了,盡快安排換腎手術吧,沫沫等不了那麼久了,我不想她一直被病痛折磨。加大麻醉劑量,別讓寧惜中途醒來發現。”
醫生猶豫片刻,還是斟酌開口:“腎源還可以再等等,萬一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可是沫沫等不了了啊,我不忍心看她經常透析,那麼愛美的女孩頭發都掉光了。”
“那換腎的疤痕遲早會被看見,你女兒真的死了這該怎麼向寧小姐解釋?她那麼喜歡小孩......”
“那就用火燒那一片皮膚,她會以為那場火災留下的。女兒的事我就告訴她醫療技術有限,孩子和我們沒有緣分,我會領養宋沫沫的兒子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使勁掐著大腿,以免淚水模糊本就看不清的雙眼,顫抖著手拿出手機錄音。
醫生聽著略微皺眉,語氣帶著不忍:“您再考慮考慮吧,寧小姐本來就瞎了,以後生活肯定多有不便。如果孩子死了,還少了一顆腎,不說以後很難有孕,隻單單感染就會致死啊。”
顧淩譽聽後歎口氣,無奈道:“我會找來最好的醫療團隊讓她維持下半生的性命,孩子以後總會有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沫沫死之前的願望不能完成吧。”
“她之前救了我,是我欠她的,她們母子想要的我就必須給她們。小惜那麼愛我,一定也會支持我的。”
醫生稍加惋惜搖搖頭,離開前隻聽見他喃喃道:“你隻要不後悔就行,寧小姐的愛希望不會被消耗完吧。”
這邊,顧淩譽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語氣認真:“給那個縱火的保姆多補償點,出獄後換個城市國家生活,我不希望有一點風聲傳進寧惜的耳朵裏。”
我癱軟在病房門內,即使肉體的疼痛還是讓我無法分神心口的撕裂,任由淚水決堤。
眼前本應該記憶深刻的枕邊人,不知是淚迷了眼還是眼睛被煙霧感染真的要瞎了,如今卻如此陌生。
聽著門外的腳步越來越近,我跌跌撞撞站起身,收起手機,忽略身體上撕裂的疤痕而溢出的血,走向床上躺好。
一想到我還不知道渾身是燒傷的女兒在哪個病房,至今生死未卜胸口就止不住地鈍痛。
那麼愛美怕疼的小女孩,如何孤自一人麵對破相且傷痛的身體。
我捂住劇痛的胸口,壓製住即將湧入口的惡心,卻控製不住淚水砸落床單,染濕一片。
原來,那場火災是我引以為傲丈夫的所做所為。
我和女兒隻不過是他為心愛之人鋪路的祭品而已。
宋沫沫的遺願在他眼裏是至關重要的,而我和孩子的生卻是無足輕重。
我們婚姻的這七年,隻不過是一場笑話。
02
還沉浸在悲傷中,一雙溫暖的大手就輕輕為我擦去眼角的淚水,並將我擁入懷中。
“別怕,還有我在,是傷口還在疼嗎,我讓醫生給你準備了特效藥可以止痛。”
“我新找來的權威醫生可以做植皮手術,保證還你美貌身體,一會隻要睡一覺就又會恢複從前了。”
我感受著他懷抱的溫度,就如之前每次在我傷心時安慰我般。
可我現在隻能感受到一片冰冷,麵前的人也無比陌生。
我深吸口氣,眼神懇切地看著他:“淩譽,我真的還會回到從前嗎?我的眼還會再看見嗎?還有我們的微微在哪,我......”
我還是想試探我和孩子在他心中份量,祈求那一份良心來拯救我們母女。
可我猜錯了,下一瞬就感覺他的身體僵直,語氣生硬打斷我:“夠了,都是當媽的人了,我們也結婚這麼久了,還不信任我嘛?你以為自己還是小女孩那樣愛美嗎,不要讓微微學你臭美。”
他看著我麵色蒼白,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善,稍微平和點摩挲我的頭發:“乖,有我在不用怕,我不會拋棄你的,睡一覺就過去了,我們給微微當個好榜樣勇敢點好嘛?”
睡一覺真的能什麼事都沒發生嘛?不會的,醒來隻會有更大的悲傷和欺騙。
我閉了閉眼,隻感覺顧淩譽親吻上我的額頭。
隨後不知道從哪來的針管刺入我的身體,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頭頂炙熱的燈光照著我的身體,晃著我本就模糊的雙眼。
此刻,我隻能感覺到身體血液的流逝,冰涼的機器在身體中搜刮,肉被火燒的味道衝入我的鼻腔。
旁邊似乎還有和我一樣正在手術的人,隻不過那人渾身散發著幸福。
我知道那是我腎臟的下一個主人宋沫沫,眼淚不爭氣地又流了下來。
手術很順利,我腰腹部纏繞著重重繃帶,就像我們之間的感情橫亙著重重阻礙。
“惜惜你真的很勇敢,你要做什麼和我說,我替你完成,小心傷口感染。”
“我們的微微要是知道,也會為她的媽媽驕傲的。對了,我還領養了一個孩子,叫星星,他也是小男子漢。你放心我們會一直守著你,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黑暗中的,我們都會給你力量。”
現在就迫不及待將宋星的身份公布在我麵前,他周身幸福的氛圍也怕是他們一家團聚了。
要是曾經,我還會覺得他是可靠的丈夫,感受家庭的幸福,可我現在卻能感覺到他語氣的飄忽不定,以及那份冷漠。
原來,愛與不愛那麼明顯,我不僅眼瞎心還盲,對這份欺騙視若無睹。
03
也許是藥效還沒過,閉上眼就昏昏沉沉睡去。
再醒來,身邊空無一人。
我起身,忍著腰腹部劇烈的刀口疼痛,去尋找女兒的病房。
可隔壁病房的歡聲笑語還是吸引了我的注意,模糊中顧淩譽親切地摟著個男孩,手中還親昵撫摸著病床上女人的麵容。
“沫沫,一切都過去了,你馬上就會好起來的,星星也會和我守護你的,你放心我會視若己出。”
“你最喜歡的那個設計師,我已經從A國請來專門給你設計婚紗,珠寶也是我涉險去非洲淘來的,我會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給你。”
“你說你喜歡靠海的別墅,我也買來當你們母子的家,等下我帶星星去遊樂園玩,你不用擔心,回來會給你帶最喜歡的銅鑼燒......”
他事無巨細地訴說著他們的未來,那麼溫柔那麼繾綣。
原來他不是個直男,這七年每一個紀念日他都不在家,也不曾準備禮物,但他會記得宋沫沫還有宋星的一切喜好。
我也曾哭過鬧過,他隻說老夫老妻沒必要那麼多儀式,甚至一生中最重要的婚禮他都百般推脫,原來隻是我不配而已。
他也不忙,會專門陪著孩子去遊樂園。曾經微微生日求他陪玩,他卻說沒興趣,原來陪了另一個人。
他們三人親昵摟著,暢想未來,甚至在孩子沒有注意的地方偷偷接吻,宋沫沫羞紅了臉還嬌嗔。
這一幕幕刺痛了我的心。
沒有停留,我轉身給師父打了電話幫我和孩子治病,並繼承他的衣缽學針灸中醫。
師父喜出望外,連道幾聲好,就開始著手給我準備迎接我的事宜。
我也買了兩張婚禮當天的機票,算是最後的告別。
邊打邊走,我終於尋找到孩子的病房。
即使視線依舊很模糊,但我還是能看見渾身纏滿繃帶靜靜躺在床上的女孩。
她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不見般。
此刻,我輕輕握著微微的手,終於繃不住痛哭出聲。
肩膀上卻出現一雙手,溫柔地摟著我,從後背為我擦去淚水,手止不住地打顫。
“惜惜,不要太難過了,眼睛不好更不應該哭,我會心疼的。微微怕是不行了,讓她最後的時光也開開心心的好嘛?不要再哭讓她傷心了。”
“還有你剛做完手術,醫生說恢複的不太好,也許以後很難有孩子,你放心我不會拋棄你的,我們還領養了星星不是嗎,我們還有孩子......”
“就當是代替微微留在我們身邊陪我們,她知道一定也會安心的......”
說著聲音也開始顫抖,淚水滑落在了我的脖頸處,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楚。
要是不知道這一切真相,我隻當做他感同身受,會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可我偏偏卻知道這一切都是圍繞我的謊言,沒了腎快瞎的甚至要死的是我,馬上失去孩子還要被迫接受丈夫情人孩子的也是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如此騙我。
04
沉默良久,淚水早已經流幹,顧淩譽斟酌開口:“惜惜,這次婚禮你也沒辦法參加了,反正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就讓宋沫沫代替你參加婚禮好嘛?”
“她不會打擾我們的感情,她身體不好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隻希望有場婚禮,給孩子一個名分,就滿足她這個願望好嘛。”
他緊緊捏著我的手,暴露了此刻的緊張。
他都開口了,我怎麼再能拒絕,畢竟之前他都拒絕過我99次了,還差這一次失約嘛。
我微笑著點頭,表示同意:“她對你有恩,你總該報答她的,我們的婚禮以後再說吧,我現在隻想等微微醒來。”
顧淩譽好像要接著勸我,沒料到我會答應如此爽快,呆愣下,隨後攥著我的手連忙叫好,高興神色溢於言表。
話音剛落,他手機上就有了提示信息。
“你怎麼買了過兩天的飛機票,你眼睛還沒有恢複,能看得見嗎?是不是有急事,要不然我陪你去,怎麼沒說一聲?”
之前戀愛時,他就綁定了我的信息,說是想知道我的安全,可這個軟件卻從來沒用過,我每次去哪都會報備給足了他安全感。
沒想到第一次用這個軟件是這種情況,內心不禁一片悲涼。
我眼皮都沒抬,失聲否認:“想著婚禮過後去蜜月旅遊買的,現在也用不到了,還沒來得及辦理退票,以後再說吧。”
他聽著我的話,略帶惋惜,又親吻上我的額頭安慰我:“以後我們一家三口會有很多旅遊的時間,隻要你養好病,不用著急的。”
我下意識握緊女兒的手,隨後鬆開,內心奔湧的痛苦感被壓了下去。
還沒說兩句,他接了個電話急匆匆離開了病房,我知道是宋沫沫她又難受了。
我不再去挽留,他的心早就不在我的身上,沒必要去自討苦吃。
此時,軟嫩的小手動了動,被煙熏傷了的嗓子帶著沙啞開口:“媽媽,你是不是哭了,微微吹吹,痛痛都飛走了。”
“怎麼沒看見爸爸,我好想他啊,媽媽幫我去找爸爸來好不好?”
我緊咬著口腔裏的軟肉,控製著哭腔不被女兒發現,輕輕開口:“微微最勇敢了,身體還痛不痛,我這就去找爸爸好嘛,你不要亂動,要不然就不好看了。”
女兒乖巧地點頭,期待著她的父親。
我再次鼓起勇氣,去尋找顧淩譽。
縱使我再心狠,能放下所有,可我還是不能剝奪孩子對父愛的期盼,就讓她再見最後一次,讓她死心吧。
05
我直起蹲麻的身體,腰間的繃帶已經滲出血,地下依稀有血漬。
可我顧不了那麼多,來到了宋沫沫病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