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跪,便是整整一夜。
溫茵到最後已經雙腿麻木了。
她顫顫巍巍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走到三樓的臨時客房。
剛好遇到紀頌下樓來。
看到她的那一刻,紀頌臉上的笑意瞬間僵在了臉上。
他慌忙過來攙扶溫茵,不斷地道著歉。
“茵茵,對不起,對不起。”
“我腦子真的是越來越糊塗了,竟然將你一個人留在靈堂那邊呆了一夜,你膝蓋還好吧?”
說著,他立馬命傭人趕緊將藥拿過來。
紀頌心疼地將溫茵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輕輕吹著淤青的地方。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等詩萱那邊生了,一切就好了。”
多麼深情的畫麵。
可這個深情的男人,說著愛她、關心她,卻又一次次出軌別人,不斷欺騙她。
突然,紀頌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有些為難地起身。
“茵茵,公司裏現在有急事要我去處理,私人醫生馬上就到了,等他幫你處理好傷勢,你就早點去床上休息。”
他不舍地撫摸著她的臉頰,磨蹭了很久才離開。
可他忘了,紀家老宅這裏每個房間的陽台視野都極佳。
溫茵一眼就看到了他繞路去到了對麵江詩萱的房間裏。
房間的光線將兩人的身影完全顯現出來。
兩道身影不斷交織起伏著,直到天色微微亮,直到出殯儀式開始。
紀頌帶著十二分的歉意找到了溫茵。
“茵茵,抱歉,詩萱身體還沒恢複,抱著靈牌出行這件事,也要讓你來做了。”
身體不適?
想到昨天他們二人幾乎是糾纏了一夜,溫茵覺得荒唐極了。
“那我就身體很好嗎?”
“所有人都知道我跪了一整晚,整個膝蓋傷勢嚴重,根本沒法長時間走路。”
紀頌啞然,目光有些閃爍。
紀母趕來,語氣十分不悅。
“還在磨蹭什麼!溫茵,你要是不願意做,就滾出紀家,這些年沒給我兒子生個一兒半女,早該把你趕出去!”
“收拾好滾過去,別耽誤了時間!”
溫茵看向紀頌。
他第一次沒有在紀母指責她的時候維護她。
溫茵麻木地抱著紀頌哥哥的靈牌,隨著哀樂一路跪拜,膝蓋完全爛的不成樣子了。
可身體上的痛疼,遠遠不止被傷害到千瘡百孔的心。
一路上,江詩萱一會兒腳疼,一會兒腰疼,一會兒頭暈。
紀頌不斷跑過來一臉歉意地對溫茵強調。
說他是出於無奈,說他必須要照顧他死去哥哥的妻子和孩子,所以才不斷地一路扶著江詩萱,背著江詩萱,抱著江詩萱。
每次他過來解釋他的這種行為,溫茵的心就仿佛被刀剜下一塊肉。
後來,疼著疼著,好像也就這樣了。
到了最後,溫茵甚至不想再聽他的各種借口,在他說話前立馬麻木地點點頭,說:“好啊,你去吧。”
紀頌一愣:“茵茵,我還什麼都沒說。”
“無非是要照顧你嫂子,背她、牽著她、喂她喝水、喂她吃飯......”
“她是懷著你們紀家孩子的寡嫂,你這個當小叔子的替哥哥照顧寡嫂,很正常。”
溫茵甚至主動擁抱了一下紀頌:“我知道的,你隻是很在乎你哥哥留下來的遺腹子。”
紀頌鬆了一口氣,也用力回抱了一下溫茵。
“茵茵,你真體貼。”
“你放心,等詩萱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了,我就不用這麼忙前忙後了。”
“到時候,我帶你去馬爾代夫旅遊,你不是一直想去嗎。”
溫茵目送紀頌離開。
他和江詩萱親密無間,仿佛一對蜜裏調油的新婚夫妻。
她低著頭,指甲在相框上留下指印。
——紀頌,我會成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