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璃娶妻當天,我被他親手灌下紅湯。
「鏡黎,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還會再有的......」
即便後來我死了,謝璃還是認為,是我和他鬧脾氣,躲了起來。
直到他尋遍天下也沒找到過和我有一分相似之人,
才從太子妃的口中知道「那賤人早就死了,死在你和我成婚當晚,哈哈哈哈,謝璃,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
在我知道自己懷孕的第二天,謝璃告訴我,他要娶妻了。
他說,那個女子是首輔唯一的女兒沈雁,他沒有母族支撐,總是要借勢的。
我在房間裏大鬧著摔碎所有的東西,赤裸雙腳站在一堆破碎的瓷片裏。
他一把抱起我「鏡黎,我沒辦法......父皇說,如今三皇子母家勢盛,我若沒有一個出身好的妻子,便坐不上這皇位。」
他撫摸著我淚濕的臉頰「鏡黎,我隻愛你,等我成了皇帝,你便是唯一的皇後,相信我好嗎?」
可我怎麼相信?他是尊貴的太子,本就是我這種落在泥裏的人本永遠攀附不到的金枝玉葉。
怎麼可能為了我這麼一個舞女停腳。
我拚命的按壓住胃裏湧上來的酸澀,下意識摸了摸小腹。
這是我們的孩子。
他曾經那麼期待和我有一個孩子。
從前他抱著我讀書,他對我說,以後若是我們有了孩子,他也會像現在抱著我一樣抱著他,陪他讀書。
也許他真的是愛我的。
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好,我信你。」
他吻了吻我的鬢角,準備離開。
我整理好情緒叫住他:「今天是上元節,我們去看花燈好嗎?」
至少我應該告訴他我們有了孩子,應該在最美麗絢爛的地方讓他知道和欣喜。
他遲疑了一下,「鏡黎,今夜恐怕不能陪你了。」
「為什麼?」
「我有公務在身,你在家裏等我回來。」
我仰頭看著這院子裏的高牆,第一次覺得壓抑和難受。
從高牆外吹來的風帶著刺骨的涼意,京城的風總是凜冽的,就像京城的人。
我走到窗邊,剛想關上窗戶。聽見窗下兩個女孩在嚼舌根。
「你知道嗎?我剛聽殿下身邊的侍從說,今天殿下約了沈姑娘一起看花燈。」
「啊?那小夫人怎麼辦?」
「能怎麼辦?她就算長的再漂亮,也比不得沈姑娘家世顯赫。等過了幾年她老了,就什麼都沒了,殿下還能再看她一眼?」
我砰的一聲關上窗,站在暖爐前都覺得身體裏一陣一陣的發涼。
不可能的,不會的,他說了愛我,說我會是他的皇後,說他隻是為了借勢。
他怎麼可能會為了陪沈雁看花燈而騙我。
一定是假的。
我麻木的坐下,想起他方才的遲疑,心中的疑慮和不安愈發的濃烈。
除非我親眼看見......
對!我要去看看,我猛地起身,慌亂的穿上衣服,失了魂一樣往外走。
我要去看看,謝璃是不是在騙我。
我獨自在寒風中站了許久,腳底紮了針一樣的刺骨,都比不上我看見謝璃迎麵走來讓我更痛。
他手裏拿著一盞兔子花燈,旁邊是一身綾羅綢緞,端莊高貴,眉目清秀的女子。
他和她宛如一對璧人。
他微微低頭,為了能聽清她的話。
她言笑晏晏,他寵溺的為她攏了攏大氅,勾唇輕笑。
那笑容,像刀一樣刺著我的眼,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淚流滿麵。
他愛上她了,我知道。
他很少對外人笑,他說過他是太子,喜怒不形於色。
但是他對我笑,他說「鏡黎是我唯一能敞開心扉的人。」
可是現在,他對沈雁也一樣。
他們會琴瑟和鳴,他們會白頭偕老,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我,我隻是一個他一時起興買到的舞女,一個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毫無尊嚴可言的舞女。
是他的一個連光都見不了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