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當時就是他和幾個年輕小夥提出讓大家夥團結起來,一起去縣政府和工業局反映問題的,可是卻在出發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參加,一直過了半個多月,他們才回來,自此就不再提上訪的事了”。
徐文鬆指著職工們看向的那位男子,拿著話筒大聲的對楚嵐風解釋。
楚嵐風眉頭緊鎖,看向台下,隻見此刻的職工們,卻是對著男子指指點點,男子卻是將頭埋著,躲避著大家的目光。
“這位同誌,你方便說幾句嗎?”。
楚嵐風想了想,便開口征求男子的意見。
職工們也很默契的將徐文鬆手上的話筒,傳到了男子的跟前。
“劉雲,你別怕,有什麼你就和縣長說就是了,他肯定會為你們做主的,那會你們回來的時候,我們問你們,你們是啥也不說,現在縣長在這裏,你們還是不肯說一句話嗎?”。
男子身邊的一位婦女手持話筒,遞到了男子麵前,並意味深長的對男子說道。
叫做劉雲的男子,並沒有接過話筒,而是突然抬起頭看向四周。
“你們就別逼我了,當時我們確實不該組織大家上訪的,廠子就這個情況,現在縣長也來了,你們有什麼就直接和縣長說就行了,我都聽大家的”。
劉雲並沒有回答楚嵐風的問話,而是朝著周圍的工友們大喊著,然後就起身朝會場外麵擠了出去。
“劉雲”。
“這個劉雲...”。
頓時一片指責聲,隨著劉雲背影消失的方向傳去。
見職工們還在怨說劉雲,楚嵐風隻好輕咳了一聲,以此來恢複現場的秩序。
“咳,同誌們,大家都安靜一下,既然這位劉雲同誌不願意說出他的想法,大家也就不要強迫他了,我看就由這位女同誌來接著聊吧!”。
楚嵐風指著手持話筒的婦女說道。
那個女人也沒有任何的怯場,當即點頭表示同意。
“縣長,你好,我叫劉春蘭,是包裝車間的女工”。
“噢!春蘭同誌你好,那我們接著聊,就請你說說,你覺得廠子到現在這個情況,問題是出在了哪裏?”。
女人想了想楚嵐風的問題後,一臉幽怨的看向主席台王開江,然後大聲說道。
“縣長,我沒啥文化,具體為什麼會讓咱們昌河酒廠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也說不好,不過既然你問我了,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好了,我覺得最主要就要怪台上這些廠領導,一天天的不好好搞生產,就想著更新設備,建設廠房庫房,你說說這兩年來,咱們這廠房庫房修了一大堆,設備換了一批又一批,可是生產卻是年年下滑,都不知道這些當官的腦子裏都裝的是什麼,現在就連我們的工資都發不下來了,我看啊!就是這些領導的問題”。
“對,劉春蘭說得對,就是這些人,把廠子搞成了現在的樣子”。
劉春蘭的話音落下,當即就得到其他職工的響應,不過還不等楚嵐風開口,卻是一個聲音搶先傳了出來。
“劉春蘭,要注意你的用詞,新建廠房更換設備,還不是為增加咱們廠子的生產嘛!隻是產品跟不上市場,才導致經營出現了問題,你這怎麼能怪我們廠黨委呢!今天主要是讓縣長調研情況,好對我們酒廠進行改製,你不要亂說一氣,到時候毀了大家的生計”。
原來是王開江已經忍不住了,劉雲離開他才鬆了一口氣,可是劉春蘭的話也是把他嚇得不輕,這話題牽扯到了廠區建設上,再說下去那還得了,所以他也不顧楚嵐風還在一旁坐著了,當即就出聲指責劉春蘭。
可是劉春蘭接下來的反應,卻再次讓楚嵐風看不懂了,王開江一開口,劉春蘭也沒有了剛才那股子勁頭,當即便把話筒塞到旁邊人手裏,就跟著轉身退了出去。
楚嵐風轉過頭看向王開江,隻見他目怒圓瞪的看著台下眾人,楚嵐風被王開江這個騷操作一下給整不會了。
不過身為縣長,他也不好在這種場合發飆,隻能接著詢問其他人,可是其他人給出的答案忠心隻有一條,那就是盡快改製,好讓大家領到工資,楚嵐風當下無語,隨後再次看向王開江,不免高看了一眼,這位不顯山不漏水的廠長,在這廠子裏還真有自己的一套,即便自己這個縣長坐在這裏,他一句話,工人們愣是不敢多說一句,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看這個胖子了。
見到場麵控製了下來,王開江這才鬆了一口氣,見楚嵐風已經沒有提問的興趣了,於是靠近楚嵐風一些,小聲說道。
“縣長,我看就到這裏吧!咱們去廠辦,我把廠子的相關材料交給您過目?”。
楚嵐風眉頭一皺,抬頭看了一眼台下,工人們好不容易被自己點燃的熱情,現在似乎已經看不到了,他也知道想要在這裏問出格結果,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不過他也沒有聽取王開江的建議,想了想。
“各位工友同誌們,感謝大家的暢所欲言,我大致也了解了廠子的情況,關於後續的問題,回去之後我也會盡快召開會議討論,抓緊解決各位目前的困難,同時也請大家耐心等待,給我一點時間,謝謝大家了”。
對下麵的職工,楚嵐風還是客客氣氣的做了總結發言,本來還有人想要說些什麼的,結果王開江卻再次搶先了一步,宣布了散會。
“資料就不看了,我辦公室關於你們酒廠的材料,已經堆了不少了,我看今天就這樣吧!酒廠的問題,我回去之後會和工業局的同誌研究一下”。
見此,楚嵐風對王開江很是失望,於是便拒絕了王開江的提議。
楚嵐風知道既然得不到答案,那再繼續待在廠裏也沒有用處,不過他已然明白了一些,酒廠的職工們對王開江是懼怕的,一開始沒有說到關鍵問題時,王開江雖然流露出了擔憂和緊張之色,可是並未阻止工人們發言,可是剛才劉春蘭所說的廠區建設問題,剛一出口,王開江就不顧一切的發言,就證明這裏麵肯定又貓膩,而且也讓楚嵐風敏銳的察覺到,酒廠的虧損也定然和此事脫不了幹係,現在知道了緣由,自然是要從外圍調查才行了。
王開江聽了,卻是不置可否,也沒有再勸,最後隨意的應了一聲。
“那就聽從縣長的安排”。
“王廠長,你這是什麼態度”。
李軍雖然在一旁一直沒說話,可是王開江這個態度,卻是讓他很惱火,即便楚嵐風的做法有什麼不對,可是楚嵐風都是領導,你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有什麼資格在縣長麵前抖威風,再說李軍是工業局的一把手,王開江是工業局下屬企業的負責人,李軍此刻於公於私都必須要開口維護楚嵐風的威信。
“李局,我這也是服從縣長的安排嘛!”。
王開江卻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對李軍如是說了一句。
李軍正要發作,卻是被楚嵐風伸手攔住了,他用眼神示意李軍一下之後,接著一言不發便的帶著李軍離開了會場。
來到外麵,他的專車已經等在了門口,楚嵐風故意隻和其他幾個廠領導握手道別,就是不再理會王開江,然後叫上李軍一起上了自己的車。
“縣長我們是回辦公室嗎?”。
上了車之後,陳強請示道。
“先不回辦公室,這會已經快到飯點了,我看咱們今天中午就打一回秋風,讓咱們李大局長請我們吃飯好了”。
李軍原本還擔心楚嵐風因為王開江的態度,記恨自己,卻不想楚嵐風主動拋出了橄欖枝,要知道如果不是到了一定程度的接觸,領導一般是不會讓下屬請客吃飯的,很明顯這是楚嵐風在向自己示好了,接下來也該他表現了。
“嗬嗬,那感情好,要不這樣吧!我知道一家做得不錯的野味,要不請縣長過去嘗嘗?”。
楚嵐風點了點頭,然後示意司機聽從李軍指揮,便不再說話。
而昌河酒廠這邊,王開江也是滿肚子的怨氣,帶著廠辦的領導們回到了辦公樓,剛一進會議室坐下。
廠辦主任鐘正業率先開口道。
“廠長,我看著楚縣長是想把問題擴大化啊!”。
其餘人聽了都紛紛點頭表示鐘正業說得不錯。
王開江冷笑了一聲。
“就憑他這個娃娃縣長,還能翻出什麼浪來,你馬上下去安排一下,告訴廠子裏的職工,現在改製迫在眉睫,大家一定要團結,這個時候如果有人亂說話亂表態,把改製的事給搞黃了,那工資想要領到,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讓大家一定要配合廠辦的行動,盡快完成改製,大家才能領到工資,領到賠償款,或者得到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