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縣長，你來了，快請坐”。

楊長軍一邊招呼楚嵐風入座，一邊少有的給楚嵐風親自泡了一杯茶。

楚嵐風自是不敢托大，等到楊長軍將茶水端過來他雙手接過後，才坐了下去。

“縣長，有個突發情況，我想向你說明一下”。

楊長軍拿起自己的茶杯，潤了一口，然後才對楚嵐風說了這麼一句。

楚嵐風一直在觀察著楊長軍，很明顯的楊長軍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不太足。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是不是縣裏發生什麼突發事件了？”。

楚嵐風一早到辦公室，並沒有聽到什麼風聲，但是看楊長軍這個樣子，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於是趕忙出聲詢問。

楊長軍長了一口氣，搖著頭對楚嵐風解釋道。

“不是縣裏發生了大事，主要還是與蔣副書記有關，所以不得已，隻能請你過來給你知會一下”。

“蔣副書記？”。

楚嵐風一臉錯愕的看向楊長軍，不知道楊長軍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嘴上重複了一句。

“是的”。

接著楊長軍就給楚嵐風說起了原委，昨天楚嵐風離開後，楊長軍就打電話向馬榮軒做了彙報，本來這種事應該提市委開會討論的，結果卻不想蔣大貴，昨晚突發疾病，直接被送到了南陽市人民醫院就診，今天一早，蔣大貴打電話給楊長軍報了病假，並同時向市委打了報告，提出因他個人身體原因，無法再繼續現有工作。

對於處理蔣大貴一事，市委現在也有些顧慮，畢竟別人都請病假離職了，還抓著不放也顯得市委太不近人情了，這不剛剛馬部長電話通知楊長軍，考慮到蔣大貴的個人身體原因，關於人大會跳票事件，市委的意見是就此為止不再予以追究，同時也希望楊長軍做好楚嵐風的工作，搞好現有班子的團結，此事就到此結束。

楚嵐風心中暗罵，沒想到蔣大貴居然會使出這種昏招來為自己開脫，現在的楚嵐風也和市委一樣，若是抓著不放，那就顯得自己氣量太小，可是若是就此放過蔣大貴，那麼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楚嵐風感覺自己這次就是打在了棉花上，雖然用盡了全力，卻是被蔣大貴給化解了。

其實這也不怪楚嵐風鬱悶，蔣大貴肯定不會有這種覺悟的，他也的確是受了劉正卿的指點才使出了這樣的昏招，以此來保留自己的級別不變，雖然這樣蔣大貴的確失去了在武南縣的專職副書記職務，可是他個人的級別還在，雖然因為跳票一事，在市委留下的印象不好，可是隻要級別還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冷處理，劉正卿隻要機會合適，隨時都可以再次啟用蔣大貴，所以這無形中也是蔣大貴最好的選擇。

正因為這樣，蔣大貴才在劉正卿的幫助下，順利的從市人民醫院開到了疾病證明，否則要是按照蔣大貴自己的想法，堅決不承認這事，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市委嚴厲的懲罰，這一點蔣大貴看不到，可是劉正卿卻是非常明白的，所以當他得知楊長軍給馬榮軒彙報結果時，第一時間就是想辦法通知蔣大貴，教授他這個昏招來保全蔣大貴自己，同時也可以保護劉正卿的威望不受打擊，畢竟市委常委裏，所有人都知道蔣大貴是自己這條線上的幹部，若是劉正卿保不住，那麼對他的個人威望打擊也是相當大的。

“縣長，我知道事發突然，可事物也有兩麵性，為人在世還是留一線，日後也好相見，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事已至此，若是再繼續追究下去，大家麵上都無光，我看就到此為止吧！當然這事也怪我，還是應該已書麵報告的形式呈交給市委的，誒...”。

楊長軍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楚嵐風，畢竟蔣大貴這次的做法，確實是和楚嵐風結下了死仇，可是蔣大貴如此不要臉麵，楚嵐風若是在抓著不放，也容易落人口實，在領導那裏留下一個得理不饒人的印象，對他個人也是不好的，最後楊長軍也表示這事如果是以書麵形式報告市委的話，那麼蔣大貴即便是使出這種昏招，那也是無濟於事。

明眼人都清楚，蔣大貴會如此，肯定是得到了消息的，還有可能是得到高人授意的，可是不管怎樣，正如楊長軍所說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再繼續追究下去了。

“罷了，謝謝你書記，我知道怎麼做了”。

楚嵐風無奈的歎息了一句。

楊長軍站起身輕輕拍了一下楚嵐風的肩，然後說道。

“放心吧！縣長，今後的工作，縣委肯定會盡力支持你的，好好工作，這些事就不要再多想了”。

這也是楊長軍給楚嵐風的彌補，這事楊長軍自己也有責任，表明縣委會支持楚嵐風，其實也就是說他會支持楚嵐風。

楚嵐風自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得默默接受這個事實。

等他回到辦公室，卻是聽到通訊員陳強彙報，剛剛市委莫書記打電話找他，於是他趕忙給莫書雲回了個電話回去。

“嵐風啊！蔣大貴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電話那頭莫書雲在得知是楚嵐風打過來的，便語重心長的對楚嵐風說道。

“我知道了，莫叔叔”。

楚嵐風並沒有稱呼莫書雲的職務，而是以叔叔相稱，當莫書雲做出了決定後，他很清楚這件事也就已經定性了，而且他相信莫書雲肯定在這件事上也是得到了實惠的，所以才會打電話來通知自己，身在官場，自然是身不由己，不止是楚嵐風他自己，莫書雲這個市委書記亦是如此，他也不是愣頭青，身在官宦家庭的他，很早以前就明白這個道理。

莫書雲聽到楚嵐風的回答後，心中也樣驚歎，楚嵐風的城府和政治智慧果然不一般，不過他此時也並未多說什麼，而是對他發出了邀請。

“周六國源就從部隊回來了，到時候你也來家裏聚聚吧！”。

“好的，莫叔叔，我周六一定到”。

莫書雲說的國源是他的兒子，看來莫書雲應該是有什麼想法想要交代給自己，不過電話裏不太好說罷了，他自然不會拒絕，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接著客套了兩句，莫書雲這才掛了電話。

楚嵐風頓時感覺有些疲憊，倒不是身體的疲憊，而是覺得內心疲憊，一個專職副書記罷了，卻是搞得如此繁瑣，楚嵐風苦笑，權利場上永遠沒有朋友或是敵人，有的隻是利益，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任何事都會有所改變，即便你認為它已經是板上定釘的事，隻要不到最後，那決不能輕易的下結論。

平複了一下心情，楚嵐風抬頭一看時間，已經9點40多了，他嚇了一跳，這次去昌河酒廠可不能遲到，來不及多想，他帶上陳強就趕忙朝昌河酒廠趕去。

還好現在是95年，道路並沒有那麼擁堵，而且昌河酒廠本就在縣城邊上，縣委二號車隻要上路自然也不必擔心堵車的問題，臨近十點縣委二號車準時抵達了昌河酒廠門口。

此時工業局局長李軍已經帶著一眾人，在廠門口等著了。

“歡迎縣長親臨昌河酒廠指導”。

陳強下車剛為楚雲嵐打開了車門，李軍就迎了上來。

“辛苦了李局長”。

“哪裏哪裏，對了，縣長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昌河酒廠的黨委書記兼總經理王開江同誌”。

楚嵐風和李軍客氣了一句，李軍忙把昌河酒廠的一把手王開江給引到了楚雲嵐的麵前。

楚嵐風也好奇的打量著王開江，一米六幾的個頭，卻是和大多數的老板形象差不多，挺著個圓圓的大肚子，臉上的肉也不少，兩隻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看著倒是憨厚老實，可是楚嵐風對他第一印象並不好，就是他兩年前當上昌河酒廠的一把手，也正是他的上任，昌河酒廠卻是一蹶不振，不但經營不善，甚至開始嚴重虧損，現在也成為了縣財政最大的包袱。

“歡迎楚縣長，到我們昌河酒廠視察指導工作”。

王開江也是第一次見楚雲嵐，不過卻沒有表現出生疏，而是顯得十分熱情。

楚嵐風掃視了一圈，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不過除了工人以外，還有一堆穿著保安製服的人，站在了最內側，將他們給保護了起來，至於外圍的工人們，臉色卻並不好看，一個個在一旁冷冷的看著自己，不時交頭接耳，甚至還有一些人指指點點，估摸也沒有什麼好話。

楚嵐風眉頭皺起，看來這昌河酒廠的問題真如自己所想，問題不小。

看到這個狀況，如果再繼續這樣大張旗鼓的，工人接下來對自己的想法也肯定不會小，想及此楚嵐風當下也沒有給王開江什麼好臉色，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轉頭看向李軍。

“李局長，我看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咱們直接去會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