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盡頭,血色染紅了天際,玄天宗聖子玄澤孤身而立。
“雲樓,我願墜入魔道,拋棄前塵,接替你成為下一任魔君。”
一抹紅色掠過,魔君雲樓現身。
“人族化魔會使你肉身消亡,再轉世修心千年,煉成魔心後可成魔君,此後,更會斷情絕愛忘卻前世,你想好了嗎?”
玄澤點了點頭,這些他都早已心知。
雲樓一聲張狂肆意的大笑。
“玄天聖子,普天之下唯一有成仙資質的人,竟會放棄宗主之位,投身我魔道。”
“洛疏那個老妖婆知道了會發瘋吧。”
玄澤心頭苦澀。
“我不在了,她應該會很開心。”
洛疏乃是天玄宗宗主,也是玄澤的母親,但玄澤明白,她早已不把自己當做兒子了。
遙想當年,玄天宗與魔界大戰,雲樓邀他入魔界,許諾魔君之位,當時他還對雲樓破口大罵,放言此生絕無可能入魔道。
如今,天大地大,他唯一能去的好像隻有魔界了。
雲樓大手一揮,一股魔氣侵入玄澤體內。
這一次,他沒有抵抗,任由魔氣侵蝕他的生命。
“十日之後,來我魔界熔淵,我自會助你化魔。”
話落,雲樓的身影已無蹤影。
玄澤回了天玄宗,剛踏入他居住的東院,就看見自己的衣物和私人物品被隨意丟棄在院內。
洛疏帶著養子白鱗從屋內走出,對他冷眼相看。
“從今往後,這裏是白鱗的住處,你就去西院住下吧。”
東院,天玄宗靈力彙聚之地,在此地的修煉速度數倍於常人。
而西院,隻是天玄宗下人居住的貧瘠之地。
玄澤沉默,洛疏冰冷帶著質問的話語再度傳來。
“怎麼,你有異議?”
一股寒意蔓延過玄澤心間,他搖了搖頭。
這些年來,母親偏袒白鱗他早已習慣。
從前,優先給予他的修煉資源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易主,盡歸白鱗。
每次戰後母親都會用最好的靈藥給他療傷,如今,即使他奄奄一息,母親也隻會冷眼旁觀。
“母上的要求,兒子照做便是。”
將死之人,住哪裏有什麼區別呢?
玄澤轉身離去。
西院內,穿過下人們驚訝異樣的目光,玄澤進了房間。
他剛坐下沒多久,洛疏便推開了房門。
“少給白鱗甩臉色,再有下次,我親手教你規矩。”
再一次對上洛疏冰冷的眸子,玄澤心裏一酸,沒忍住開口訴苦:
“母上,白鱗背著我跟月瑤攪在一起了。”
月瑤是玄澤的夫人。
洛疏聽他語氣中的哽咽和痛苦,心頭莫名一軟。
可她又想起了百年前那場大戰,那股蝕骨的痛叫她難忘。
當年,她為守護人族不被魔界入侵,率兵與魔君鏖戰三年,兵敗重傷,隻能傳音給代領宗主之位的玄澤請求增援,可回信裏隻有一句咒她死的話。
“那就請母親赴死吧,我會當好天玄宗宗主,守護好人族。”
若非有大機緣護她回宗,她早已去了冥界。
回憶褪去,被背叛的憤怒湧上她心頭。
“別叫我母上,我沒有你這種六親不認,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兒子!”
洛疏伸手死死抓住玄澤的臉頰。
“如今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你不是你這身血肉還有點用,這宗內早已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說著,她將一把灌注著靈氣的刀子遞到玄澤眼前。
玄澤了然,這才是洛疏到訪的真正目的。
他輕車熟路接過刀子割下腿上的血肉,強忍疼痛,將其化作靈力送入了洛疏體內。
百年前那場大戰,援兵遲遲未到,她被魔君挖去心臟,如今心臟雖然已有,但血肉虧損,靈力大不如前,必須每月食大補,才能維持。
玄澤乃是天生麒麟子,體內逆生仙人骨,每一塊血肉都堪比仙丹靈藥。
是再適合不過的藥材了。
當初玄澤見母親危難,便自割血肉喂養,後來,便成了慣例。
長時間的割肉喂養早已讓他虛弱不堪,這次割肉再加上魔氣入體,身體到了極限。
玄澤力竭,倒在地上臉色煞白,如一株被風壓倒的枯草。
洛疏冷哼,臉上浮現一抹怒意。
“少跟我裝可憐,仙人骨滋養血肉,生生不息,你怎會有損?”
玄澤沒有回話,他現在已經虛弱到無法再開口。
“非要裝是嗎?好!”
洛疏拿出一株仙草扔到玄澤麵前。
“千年仙草,大補之物,拿去,自己服下。”
玄澤氣若遊絲,緩緩應道:
“母上,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株仙草,還是留著給您自己用吧。”
洛疏愣了愣,語氣中的不耐煩更濃了。
“裝可憐可彌補不了你犯下的錯。”
玄澤一怔,隻覺心口陣陣刺痛。
十日之後,他身死道消,到時,洛疏再無自己的血肉滋養,這株仙草能幫她再撐過一段時間。
他是真的希望母親能好好地。
畢竟,往後的日子裏他再不能長伴她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