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靳之年率人進陳舒棠的家亂翻了一通,她的嫌疑總算是徹底洗清。
大概是出於歉意,王支書也在次日批下了她的轉業申請。
之後的幾天,陳舒棠一直在收拾回家的行李。
她一向節儉,家裏的東西本就不多,更別說搜查那天又被弄壞了不少東西。
帶不走的東西該扔的扔,該送人的送人。
陳舒棠還沒收拾多久,家裏便明顯感覺空蕩了起來。
環視四周後,她的視線落在床頭櫃的厚相冊上。
翻開那本相冊,一張張黑白的照片映入眼簾,每一張都是她和靳之年的合照。
無數回憶如潮水般湧現,陳舒棠看照片看得出神。
那時候陳父總說靳之年調皮不學好,死活不願意讓陳舒棠和他玩在一起。
可她偏偏就認定了靳之年。
七歲那年他們剛上小學,陳舒棠用自己攢了很久的零花錢拉著他去照相館拍了第一張合照。
十六歲那年他們剛上高中,靳之年一到周末就去接點零工,隻為攢錢和她多拍點照。
十九歲那年畢業,他們在參軍前拍下了最後一組身穿軍裝的照片作為紀念。
諸如此類,每一張照片都有各自的意義。
以前靳之年總說照片是記憶的實體,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們的過去。
隻可惜,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頓感口中又鹹又苦,陳舒棠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想起過去的美好,心中的悲傷更甚。
她將兩人的合照從相冊裏一張張抽出,一股腦兒丟進熊熊燃燒的火盆。
照片燃燒散發出一股焦味,陳舒棠靜靜看著那些合照化為一堆灰燼。
等到所有照片都燃燒殆盡,她正想打開門透透氣,卻迎麵碰上想要敲門的靳之年。
“舒棠?你在幹什麼呢,怎麼屋裏有股煙味?”
眼前的靳之年身著一身軍裝,目光不斷瞄向陳舒棠身後的家裏。
“沒什麼。”
生怕他發現自己要離開的端倪,她不動聲色地擋住靳之年的視線,“我在清垃圾,沒用的紙張就燒掉了。”
聞言,靳之年也沒有深究,隻是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下次去大院裏燒吧,吸入這些煙對你的身體也不好。”
說著,他話鋒一轉,“我準備去出任務了,你這段時間好好待著,等我回家我們就辦婚宴。”
聽著靳之年又囑咐了幾句,陳舒棠目送他消失在大院門口。
她轉身回屋收拾好最後的東西,提著行李走出部隊大院。
陳舒棠戀戀不舍地望著大門口那棵海棠樹。
滿樹的海棠花在風中飄搖,似在追憶往昔的繾綣,又似在訴說如今的落寞。
放下從小愛慕的人,談何容易。但走錯路走到現在,陳舒棠已經想明白了。
餘下的人生,她要為了自己而活、回到真正愛她的陳家。
出發去上海的那趟綠皮火車會徹底結束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