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年幼相識的感情,總是更好培養一些。
自從陸意遠承諾從此隻我一人後,他也確實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成婚五年,他沒納過小妾通房。
每日下學就往我院子裏來,哪怕後麵進了朝堂,這個習慣也沒有改。
夜裏,他總喜歡抱著我,在耳邊溫柔喚我“英娘”。
講講朝中趣事,抑或共同翻看一本書。
我心疼他溫書辛苦,就變著花樣給他做適口的茶點。
每當這時,他就會滿足的喟歎:“英娘,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氣。”
“如今都想不起來,從前沒你的那些日子,我是怎麼過的了。”
可現在,他說他後悔娶我了。
他還要我做妾。
賓客散盡,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院中的。
隻記得今晚的月色很亮,晃的人眼睛疼,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在我身邊服侍的絳雪語氣不忿:“姑爺這是什麼意思,竟然讓她住在離前院書房最近的盈月軒。”
“她說身體不舒服,讓姑爺過去幫她看看,姑爺竟然就真去了。”
“身體不舒服找大夫啊,姑爺又不會看病。”
小姑娘絮絮叨叨半天,又憋出一句“不知廉恥”。
我倚在床上,隻覺得冷。
身上冷透了,心裏更是簌簌刮著風。
這一晚上,我似乎總能聽到男女歡笑的聲音。
徹夜難眠。
陸意遠表麵沉穩,心中卻仿佛住著一個孩童。
睡覺時,他總是要緊緊抱著我。
“這樣英娘就跑不掉啦。”
“我想每天一睜眼就能看見你。”
如今......他也是這樣抱著柳月華的嗎?
我的心仿佛被人一刀一刀片下肉來,死不成,也活不了。
人是會下意識逃避痛苦的,我突然很想逃離。
想離開陸府,更想離開陸意遠和柳月華。
翌日,天還未亮,陸意遠身邊的小廝就等在了門口。
“爺說,以後府上中饋都交由柳大姑娘管理。”
“還請夫人將賬冊準備好,小的給大姑娘帶過去。”
我心灰意冷,並不辯解推辭。
隻呆呆望著來來往往的下人。
小廝見我看的出神,小聲說了句:“這是準備給大姑娘補一場婚禮。”
我點了點頭,將絳雪拿過來的賬冊遞給他。
剛想回床上躺一會兒,嫡姐卻氣勢洶洶過來了。
“柳月英,你帶來的那些嫁妝,原本應該是我的,為何不一並還給我?”
我皺了皺眉。
既然當日父母親將嫁妝給了我,自然就是我的。
更何況......
我抬頭看著柳月華:“嫁妝早就沒有了。”
“你逃婚時陸家什麼光景,你自己不知道嗎?”
彼時,陸意遠的父親因為和人當街起了爭執,打鬥中不幸去世。
而那個失手打死他的,就是柳月華嫁的二皇子。
二皇子勢大,深受皇帝喜愛,這件事被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陸意遠的母親聽到消息,一時接受不了,喝藥殉情了。
短短幾天,同時失去了兒子和兒媳婦,陸意遠的祖父陸太傅急火攻心,生了急病,沒多久也跟著去了。
陸意遠一下就從身份尊貴的太傅嫡孫,成了無人在意的一介白衣。
陸太傅平日喜做善事,常常接濟貧寒學子,以至於府中無甚金銀。
我趁著熱孝嫁進陸府時,三位長輩的棺槨都沒湊齊。
於是我隻能開了嫁妝箱。
這一貼補就是兩年,一大家人吃穿嚼用,一點一點散了個幹淨。
直到陸意遠進了朝堂,日子才漸漸好過些。
柳月華卻不信,她瞪眼,要來搜看我屋裏的東西。
“那麼多嫁妝,說花就花了?我看分明是你不想給。”